她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却是用衣袖轻轻的拭了一下自己流血的脖颈,笑道:“这一天终于是要来了,我的蝶衣,你今天是来取你娘的性命的么?”
“如果,你没有给我合理的解释,我会杀了你。”我斩钉截铁道,“一定会!”
“什么解释?”她装作懵懂的问。
“先把御风还给我!”我冷冷道。
“好,给你!”母亲突地将御风推向了我,一道凌厉的光向我胸口刺来,我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回剑隔挡,却是一只手击到了我的剑上,又闻“咔嚓”的一声,那只手迎着剑刃而断,仿佛断碎的琉璃落在地上化为了碎沫。
“这是什么东西?”看到眼前的御风目中并无神采,而肌肤也是不同于常人的光洁明亮,他只是机械般的保持着站立,无表情,也无言语。我恍悟,原来这并不人,可他的容貌却被雕琢得与御风别无二致,我恼怒的将这物推开,逼向母亲问道:“你做的什么东西?”
母亲莫测的一笑,道:“偶人。”
“偶人?”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脑海里突地闪现青衣少女说过的话,“姐姐,你难道不知道,你和我一样,受了诅咒的么?我们都是偶人呀!”
“那么,我又是什么?”我问,“是不是也是你做的偶人?”
她怔了怔,大笑道:“你怎么可能是偶人,我给了你人的身体以及灵魂,你又怎么会是偶人。”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我逼问,“再不说,我真会杀了你!”
“哈……你,你就是我,蝶衣,你就是我。”她拉着身后的帷幕,俯声大笑,笑够了,望着我道,“或许你不明白,我可以这样跟你解释,你,是我的替身,或者说,是我的分身。”
“什么?”
“很难置信么?蝶衣,你还记不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我全部的美与善,你的灵魂就是我,是我善的一面。在那场魂祭之中,我只不过用了自己的一滴血,施用转生轮回的分身之术,便创造出了你!蝶衣,你说我的创造是不是很伟大?”
“我,就是你?”如五雷轰顶,我的意识渐渐呈现出模糊的迹象。
“是,你就是我,你的灵魂,就是我。”
我看着母亲的眼睛,精神几近崩溃:“我的灵魂就是你,那么,为什么要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为什么将你的灵魂寄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创造出我,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你的情郎,御风他很喜欢这个身体呀!他很喜欢那个女人,无论是几世轮回的转世,他都要找回那个女人。所以,我让他来找到了你。”
“那个女人?”御风喜欢的那个女人,阿影?我问,“那么,那个女人的灵魂在哪里?你将那个女人的灵魂禁锢在了哪里?”
母亲笑了笑,半响,忽问道:“有听过蝴蝶泉的故事吗?”
“我没有兴趣听你说故事。”我立刻打断道。
“你必须听,如果,你想帮助御风救那个女人的话,你就要听这个故事。”母亲道,“因为这是御风和那个女人的故事,是他们第二世轮回转世的故事。”
我默然不语,听她道:“在一百多年前,苍山云弄峰下的一个羊角村里住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名雯姑,雯姑自糼聪慧善良,心灵手巧,是村里所有小伙子心中寤寐求之的爱情女神,但小伙子们的追求并没有取得雯姑的芳心,她一直在等着一位能走进她梦与心的王子,直到有一天朝山会上,她遇见了让她一见倾心的白族少年霞郎,与霞郎的相识到相知,很快成就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有情人本该终成眷属,却不料好景不长,当地的霸主虞王得知了雯姑的倾城美貌,命人将雯姑强娶宫中,霞郎冒生命危险将雯姑好不容易救出却还是惊挠了宫中的官兵,二人遭虞王追杀而逃至蝴蝶泉,便已穷途末路,面对四处包围的官兵,二人知无路可逃,既然生不能相守,那么死亦相随,于是二人紧紧相拥,纵身跳下蝴蝶泉,双双身亡,当村民们打捞二人的尸身时,不见尸身,却见一双巨大的彩蝶飞出蝴蝶泉,相嬉追逐,引来数千蝴蝶共舞。”
母亲说到这里,我打断道:“这就是御风和那个女人的第二世?雯姑和霞郎?”
“是。霞郎就是御风,雯姑就是那个女人,只不过,他们死后并不是真正的双双化为了蝴蝶,毕竟,御风是人,而那个女人不过是千年前修行的蝶妖罢了。蝶本来就是那个女人的原形。”
“蝶妖?”我惊讶的问,“那个女人是蝶妖?”
“当然,她夺走了我的身体,又骗取了哥哥的感情,难道还不是妖?”母亲愤然,几近怒吼。
“原来你就是阿影。”我问道,“娘,你就是御风前世的妹妹阿影么?”
“千年前,我是……”母亲黯然神伤,“但是自与魔尊达成了契约之后,我便不是了。在哥哥的心目中,阿影永远都是那个女人。那只蝶妖。”
“所以,你嫉妒那个女人,你禁锢了她的灵魂,夺来了她第二世的身体,用雯姑的身体以及你的灵魂创造出了我,是不是?”
“是。”母亲哭笑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私欲,想要将那个女人的三魂七魄打散,没想到那个女人意志这么强,居然宁愿承受着十八层地狱的痛苦,也要凝聚魂魄,梦想与御风重逢。”
“那么,她的灵魂到底在哪里?”
“呵……”母亲突然脸色一变,笑道,“蝶衣,你真想救那个女人,要知道救出了她,御风就不会再选择你了。”
“这不关你的事!她的灵魂到底在哪里?”我再次追问。
良久,她轻轻的道了一声:“蝴蝶泉深潭底。”
“蝴蝶潭底?”我喃喃,不觉她此刻眼里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意。
突然,她身形一变,胸口撞上了我的剑尖,血如喷泉般的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猝不及防,就见一袭红衣渐渐委顿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