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春秋战国起,我华夏学说,哪一样不和朝廷政争结合起来?顺之,不要为了一个人,乱了心智!优秀的后人是应当给予保护和培养,但是现如今,他还不能让我们把全部的筹码压上去!”
原本轻松的氛围,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一心想活跃气氛的人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唐顺之,唐顺之犹豫良久,露出坚定的神情:“郑微之丧,为我毕生最痛惜之事,我在微儿墓前发过誓,我会尽我全力,保光儿安然一生,不负我等数年师徒之情,光儿不仅是我的学生,更是我的孙儿,我看着他长大,又怎能放弃他!若事不可为,我自有决断,不劳诸位出手了!”
白发老者面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赏之色,可嘴上却毫不松口:“顺之,为了一个孺子,值吗?”
唐顺之面上露出了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是微儿常说的一句话,也是光儿常说的一句话,郑氏一门以此为家训,我现在,也这样回复,惟问心无愧耳,彭山公,诸位,告辞!”
唐顺之起身唤过船家,也不再看船内诸人,自己乘一只小舟,上岸离去了,没人挽留,大家都在看着白发老者,方才那被打了一圈的家伙小心翼翼地发问道:“彭山公,这样真的好吗?应德兄不过是舐犊情深,我等就这样,怕是有些不妙吧?”
白发老者露出了笑容:“文清,比起顺之,你更该在乎你自己吧?上次乡试你可没过,这一次,有信心否?”
那家伙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得了,别提了,我会努力读书的,至少,考过乡试!再者,这一次可不能输了,对手里居然还有应德的弟子,我与应德为友,若输给了应德的弟子,这张脸还真是没地儿放了!”
白发老者哈哈大笑,看着唐顺之离去的背影,收起笑意,面色逐渐严肃,继而开口道:“心学门人一脉相承,此时此刻,更是危急存亡之秋,我怎会自乱阵脚,自断臂膀?我只是想看看,顺之他到底还有没有当初的那份心,若是还有,他就不会继续沉沦下去了,当初我试探过一次,判断他已经没有那份心了,但是今天我才发现,他应该从未放弃过那份心,只是看,是为了谁而已。
阳明公逝世之前,曾对我说过,一个人,无论他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他都还有一份隐藏的力量,藏在心里,只有在想要保护一个对他而言是可以付出性命的人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心的力量,不仅仅是挂在嘴边,更是要付诸于行动。
若要保护郑光,我等当然可以出手,虽然我等被打压,但如果不是今上亲自下令,我等也不至于连一个人都保不住,可是如果我等出手,严分宜等人难免不会察觉我等对郑光另眼相待,若是进一步察觉出我等刻意历练郑光,注重传承,那反而会促使严分宜下手,那是害了他。”
那家伙惊讶道:“原来是这样!”
白发老者点头道:“再者,老夫也有些私心,心学门人被打压,朝中话语权大不如前,我等急需一批俊杰之士在朝堂为我等撑起一架保护伞,顺之有才华,有能力,更有抱负,不该把一身才华葬送于山林之间,老夫希望顺之可以出山,重新做官,趁着夏贵溪还在,谋取一份职位。
这样,不仅可以自己去保护自己的弟子,更能为东南百姓做些什么,顺之有文武略,对倭患也多有看法,若能用到实处,未必不能有大的建树,至于郑光,若当真可以担负大任,我等,也要做些别的准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