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识匆匆把共友从田仲那里拉出来,在村中土路上走出两步,看到那只长得很凶的小狗在草丛里愉快地玩耍,看着这只小黄土狗肥硕健壮的后腿,他自觉嘴里淡然无味,想不到肚子竟然不争气也咕咕叫了两下,很伤感地摸摸自己的胡须,对共友叹道:“哎,白搞了半天,有件重要的事忘了!”
共友笑着问:“王哥,你忘了啥?”
王不识摸摸自己的肚子:“光顾着和老田喝酒,本该想到的,除了酒,他那里连块麦饼都不伺候人。我饿了,我跟你讲,我真饿了。”他又指指那条小狗,对共友说:“下次我把它宰了,我们尝尝狗肉的味道好不好?”
共友腼腆地说:“这不好吧。偷鸡摸狗的事我也做过,不过这好像是田哥家里的看门狗吧。”
王不识听了一唔自己的嘴巴,轻声说道:“对了,忘了这茬,想吃,我们也只能偷偷的宰。”
那条狗见王不识指着自己,好像有灵性似的,夹着尾巴,往田仲家方向便溜达,跑两下,停两下,还边往回看,生怕跑的不够快。共友心想,这小狗好像还挺有灵性的,遇到王不识,也算它倒霉。他摇摇头。
“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说,”王不识说着,他收起自己的口水,不舍地望着那条最终消失在小路尽头的小黄狗,不知不觉就和共友走到了一个小店前。他指着里面放着的两张小桌子,说:“穷乡僻壤的,这里就这家小店,没得挑了……小翠,小翠,你王哥来了!”
里面很快就有了回音,声音很清脆爽亮:“来了,好啊,王哥,你先坐一坐,我给鸡拔个毛。”
共友一看,这是一家很简陋的小店,他也算见过世面,从九江郡出发,沿着淮水,到过宛城,走武关、蓝田,一路上风餐露宿,在外面也见过无数吃饭的地方。这不过是乡间最简陋的一种小店,往往看了就忘记了,一点特点都没有,他心想,还不如回家去吃呢,虽说菜疏简陋,但小米、粟米、麦米饭给多少都管够。共友心里这样想,但不敢说出来,好歹勉勉强强坐在王不识的旁边板凳上。
王不识眯眯眼,好像看穿了共友的心事似的:“哎,没办法,条件艰苦点,回头回长安了,我带你去好吃的。长安三十六家最好吃的饭店,我都去过,以后一一带你尝个遍,我跟你说啊,回风楼的烤乳猪,燕然乡的黄河鲤鱼,涛声居的熊掌,笑鹤轩的野鸭,渭桥源的鱼片,孙姥家的油面,灞桥离的狗肉………”他说着说着,他滋滋滋地说忘情了,终于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转瞬间又突然觉得没吃饭,自己就气愤地不能自已,于是重重一捶桌子,甚至咳了两下:“我说小翠妹妹,你能不能快点,半天不见你人啊。”
桌子辛亏结实,共友看了这滑稽的场面,直发笑,他一手杵着脸颊,一手抠桌子上的板子与板子之间的裂缝。这是乡下最常见的一张松木桌,时间久了,开裂了,有个缝,还能透过去看到地上的沙土。
正在王不识焦躁的时候,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四五的女子,身材微微有点发胖,长相普通,打扮普通,只是嘴边有一颗大大的黑痣,让人印象深刻。
人不语先笑,有理还不争,和大地方的女子相差倒也不多,在乡下地方,还有这么会来事的厨娘,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了——
“哎呦,王哥,你急个鸟嘛?我不是来了吗?”
“好得很,见我熟客,怠慢我?”
“怎么会呢,我按你的吩咐,不是准备材料到现在吗?”
“那给你小半个时辰,赶紧把我要的菜上上来。”
“好的,等着您。”小翠往后厨去了,麻利爽快得很。不多时,她举着一个菜托,说:“先来两道凉菜!”
头道是盐卤鱼片。那取的是蒙头村前小河之中的鲤鱼,用上好的海盐腌了,切成一片片的,没有刺,嚼起来很是有味。
二道是黑木耳。本地秦岭的正宗特产,漂亮!但王不识一皱眉,囔囔了几句,显然不喜:“快来正菜。”小翠准备转身,王不识说:“沽两坛好酒。”
见小翠到后面去了,王不识触了触共友的胳膊,悄声道:“马上有正菜。”
正菜上了,一大盘卤好的牛肉。共友一惊。牛肉?不是随便能吃到的,也不是想吃就有的。当时朝廷严禁杀牛,吃牛肉只能吃病牛和干不动活的老牛,还需要在官方核定的地方售卖,这蒙头村怎么会有牛肉?
王不识好像看穿了共友的心思,他说:“这是我带来的,你别管,吃了就是,新鲜好牛肉。来来来,我们喝点酒,不辜负了这牛肉!”
共友吃了两口,鱼片有点鲜香,黑木耳有很脆口,牛肉的味道想不出来的浓郁,不由地说:“王哥,这小店里吃的东西,我看也不是很简单,老板做的菜怎么那么好吃呢?”
王不识笑眯眯地,慢慢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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