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棱的缝隙洒入,宽阔的屋子里,形成斑驳的倒影。
元湛满足地翻了个身,想要将身边的人搂在怀中,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他猛然一惊,坐起身来,看到榻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人。
被子卷成一团,斜斜地搭在床沿,身下的床单上有朱红色的红梅绽放,那是昨夜留下的欢痕。
初尝情欲,一夜满足,脑海中尚留存着肢体相互交缠时的浓情,他想着目光越发柔软,撩开帐幔从地上捡了件衣衫披上,口中唤道,“筝筝,筝筝!”
雕栏玉砌的怀玉阁,空阔而华美,他的唤声在几串回音之后,只收获寂静和沉闷。
元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不曾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个影子,心底深处,骤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他朝空中吹了声口哨,便有一个紫衣人飘落而下,“有没有看见筝筝姑娘?”
那紫衣人单膝跪地,神情颇为恭谨,“凌晨时全福出去过一回,筝筝姑娘倒是不曾看到。”
恰这时,全福提着个食篮从外头进来,听闻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他挠了挠头,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外头,然后又打了一堆手势。
元湛与全福相处时日久了,不必那些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只看他举止手势,也能够稍作交流,看了他动作,便凝着眉头问道,“你是说,昨夜你就离开怀玉阁,怕打搅我……你夜里睡到了苍狸那儿?这会才方回来?”
全福点头如捣蒜。
那紫衣人脸色一灰,“凌晨时,属下确实看到了全福,不只是我,与我一处当值的戎鹄也看到了。”
叫戎鹄的紫骑从天而降,也附和着说道,“禀主上,青鹞所说属实。”
元湛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但那事实太过令人痛苦,他不忍继续想下去,只拂了拂衣袖,沉声下令,“翻遍韩王府,务必要找到她。”
他转身快步冲到颜筝这几日住的屋中,见那些华服美衣都在衣柜之中,放得整整齐齐,珠钗首饰一件也不曾少,只除了碧落亲手给她缝制的那件新衣,其他的物件俱在。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而回去自己屋中,果然…这些日子来不论再忙也要每日都抽出时间做的弓箭,已经不在它原本该在的地方,那个还未完工的箭筒里,三支完成了的羽箭消失无踪。
全福小心翼翼地递上个纸头,上面写着,“昨日姑娘准备晚膳时,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小的还以为她是在担心爷的伤势……”
她……是走了吗?
元湛满身失落,目光里一片茫然。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全福,大约今晨的时候,确实是有个长得与全福一模一样,至少也是酷似的人,从怀玉阁里离开,可全福昨夜识相,为了不妨碍自己,他根本没有睡在自己的屋子。
全福是不会撒谎的,他昨夜去了苍狸的院子睡,这是一查就可以明了的事,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那么这个从怀玉阁里离开的人是谁,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可是元湛不明白,他也不理解,颜筝在韩王府呆得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走?
如果她真的有非走不可的理由,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他誓愿要娶她为妻,不论什么事都可以为她做到,如果她真的什么放心不下的事,他可以替她解决。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
昨夜的恩爱缠绵,好像都变成了虚影,她给了他最大的幸福和满足,却又在他最欢愉的时刻,给了如此沉重而致命的打击。
他不禁开始怀疑,她真的爱过他吗?哪怕是一分也好?
假若她的心也同他一样,牵记着彼此,你侬我侬,她又怎么舍得刚柔情蜜意,就抽刀断离?
侧头望见床榻上那些刺目的朱红,起身时那些暧昧甜蜜,崩离破碎,一点一点都成了最大的讥讽和嘲笑。
元湛无力地跌落在床榻边上,手掌攥住那斑驳的红梅用力一扯,床单散落,皱成一团,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垂下头,目光盈幽,低低地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紫骑办事神速,才没有过多久,便有人陆续前来回话,“今晨有人在二门处见过全福,他一副行路匆匆的样子,大伙疑心他是给爷出门办事,便都不敢怠慢,迅速地给放了行。”
“冬院的云姑娘说不曾看到过筝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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