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便是晴霭,清晨一道猛烈的阳光透过新糊的窗纱透了进来,闷热之气袭来。
颜筝被热浪激醒,揉了揉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云大人的榻上,她连忙惊起,见身旁并无人影,又看到自己身上虽被褪去了外衫,可里衣穿得整整齐齐,不由松了口气。
她微微垂下头,心里有些懊恼,昨夜雷声大雨势急,她一时心软答应了云大人要陪他说话,结果说着说着,她竟自己睡着了……
后来的事,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但看她身上衣裳齐整,又庆幸云大人虽然有时无赖,但到底是个君子。
阿云……阿云……
她低声呢喃了两句,脸颊处不自禁地飞起两朵红云。
穿戴洗漱过了,她便行至怀玉阁偌大的院中,恰见着全福手里捧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木块,便忙叫住他,“全福,你可曾看到云大人在哪?”
全福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纸张,“爷在后院做木工呢。”
颜筝惊讶极了,“做木工?”
按她这几日所见,云大人的伤口虽然深,但其实并不曾伤到经络,有着段先生的灵药,不过将养几日就能好了的。
再者说,他的伤处本就在肩胛骨,原不必非要卧床静养,可他整日一副虚弱苦痛的模样,连半步都不肯下床,大抵是因为想要借此来博取自己的怜悯和疼惜。
她曾跟着江南最有名的鸨母学过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晓得不只女人喜好用这样的方式来惹人怜惜,男人有时也会如此。而她,虽然很清楚他的打算,可却仍旧一步一步地堕入他温柔的陷阱,且甘之如饴。
云大人得了卖乖乞怜的好处,不该在伤口完全养好之前,继续躺在床榻上哼唧吗?怎么竟跑去做什么木工?
颜筝觉得匪夷所思。
全福笑着指了指手中的木材,又指了指后院的方向,示意她跟上。
怀玉阁的后院建着一排矮房,原是用来给下人们住的,但元湛不乐意让任何服侍,宽阔如宫殿一般的院子里只留了全福一个,是以这一整排的屋子就都做储物之用,放着他从各地搜罗回来的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
自然也包括被搬到院中的这些斧子锯子凿子之类的。
颜筝刚踏入后院的青阶,便看到高高的槐树下,一身紫衣的青年挽着袖子,露出大半截精壮的手臂,正在将木头刨得平整,暑日的清晨无风,纵是在槐树之下,也没有一丝凉意,只见豆大的汗珠不时从他的鬓发之间滑落,滴入他宽大的领口。
她一时不觉愣住,半晌才诧异地问道,“阿云,你在做什么?”
元湛侧过脸来,冲她招了招手,“昨夜听你说,你小时候有一拓木做的小弓,用上等的玄铁丝作弦,我忽然想到,我这里也有拓木和玄铁丝,左右这几日在养伤,韩王想来也不会有差事遣我,所以我便趁着这时节,给你做一把弓。”
他停住手中的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深以为是地说道,“你总是受伤,确实早该要备个防身用的家伙了。”
颜筝闻言哭笑不得,她想,目前她所受的几次伤中,他施于的仍然占了多数,可他此刻竟好似将前事全都忘掉了,********地要替她的安全考量,实际上,倘若他不再想着要杀她,她可安全地紧呢。
她笑着踱步上前,见他木头锯得有模有样,刨得平整光滑,颇有几分名匠的架势,不由惊道,“呀,你还真会做这个?”
元湛瞥了她一眼,颇有些自得地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从小离家,倘若不什么都会一点,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这里太热,你回屋里去,让全福多加几块冰。等我将这弓身修润好了,就过去找你,今儿是七月初七,我带你出府去玩。”
颜筝眨了眨眼问道,“那你的伤……”
元湛作势轻抚了下左肩,叹了口气,“虽还疼着,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喜欢你。”
颜筝脸色绯红,“你真是越来越……”
她忙打住话头,以免更加得寸进尺,生硬地转换话题说道,“你凡事替我着想,要亲手给我制防身的弓箭,我心里自然感激,但事有轻重缓急,在我看来,这弓箭要不要都罢,可你的伤处却万万不能落下病根。”
她顿了顿,将他手中修好了的弓身递给全福,拉着他的手起来,“更何况,弓箭何时都可以做,七月初七却只有今日,你既许了要带我出府玩,那自然是越早越好,听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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