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脸横肉的猥琐男子得了洛王命令,竟当真廉不知耻地将徐夫人压在身下。
四周洛王麾下的护卫目不转睛地盯着,口中发出啧啧的羡慕声,正当他们起哄着要那猛汉褪下裤子行那等腌臜,猛然惊觉那人动作僵硬,身体以奇怪的姿势扶着山壁,竟是一动也不动。
有人察觉不对,上前轻拍猛汉的肩膀,那人应声而落,已是个死人。
洛王看见他太阳穴上赫然插着一枝精巧绝伦的箭羽,心中顿时大震,他猛力将那箭矢拔起,细细放在手中把玩,掌心上的箭身长短不及三寸,翠绿色的箭尾像是孔雀的尾羽,在方寸之地竟还镶嵌着一颗宝石。
这不像是杀人的利器,倒像是孩童的玩具。
可正是这看似华而不实的微小箭矢,悄无声息地射中了他属下的脑门,一箭毙命,例无虚发,令人不寒而栗。
他猛得转过身去,厉声喝道,“什么人?”
怪石嶙峋的山壁口,传来女子冷冽的怒斥,“堂堂洛王,强取豪夺别人的家传之宝已是下作之极,竟还要欺辱一个女人,元氏宗室的男子都死绝了吗,竟然让你这样的人出来丢人现眼。”
洛王眼前一花,只见山腹的入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紫衣人,那些人满身狼狈,却遮掩不住身上凌厉的风华气势,浑身都湿哒哒的,发梢甚至还在淌着水滴,却像一团怒火,就要将整个山腹燃烧。
为首的是两个穿戴一般的人,一样的紫色锦绣华袍,一样的黄金镂空面具,一样的紫金束冠,只一个高大挺拔些,一个娇小纤弱些,看起来像是一对男女。
他想起那些传言,心下一惊,脱口而出,“是紫骑!”
韩王向来只有昏愦之名,但北府紫骑却是个如雷贯耳的存在,传闻说这支堪比军队的护卫,是先皇一手打造,正是因为他们,荒淫无道的韩王才能坐享北府藩地的荣华。
北地能有如今的太平,韩王是靠不住的,全仰赖这些精锐。
但安王叔不是说已经将韩城前来救援的人困在城郊了吗?他与安王合作许久,安王做事,疏而不漏,鲜少有出差错的时候,这些人此时应该被困在密林中奄奄一息,而不是寻来这里……
元湛嗤声冷笑,语气冰冷得冻人,“墨城是北府地界,洛王亲临,怎倒没有知会韩王?莫说宗室之间的礼数格外重些,便是寻常人家,侄子到叔父的家里抢杀,那也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吧?”
他一声喝令,紫骑长剑出手,已然将洛王等人团团围住。
不过只是转瞬之间,山腹内的情势已然变化,方才不可一世的洛王,此时却面色灰败。
他眼见对方人数众多,又有着深不可测的武勇,往灯火通明的山口望出去,黑压压一片,尽是人头,他不由便有些心慌,情知九霄神弓今日怕是取不到了,面对这些紫骑,自己这帮属下的性命恐怕也难保。
他心思一动,便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与其在这里乖乖受擒,丢了他洛王的脸面,将来成为父皇面前的话柄,倒不如走为上策,借个机会离开这里,以后再做打算。
这样想着,他便对近身的人眼神示意,一边装着束手就擒,一面却在寻找机会离开。
颜筝暗暗扫了眼山腹内的情势,见洛王只带了十来个人在此,而己方却有两倍的人马,山腹门外更围着几百墨城精兵,这些淫邪无耻的强盗不足畏惧。
便低声在元湛耳边说道,“徐家的人都被绑住了,你快点去给他们松绑,记得要客气一些,冶炼世家徐氏一族颇有才能,这位徐家主更是当世无一的铸剑大师,听说他虽住在墨城,但却不曾为韩王所用,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她顿了顿,语气里忽得带了几分忧虑,“倒是徐夫人……寻常女子遇见这事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她是在夫君和家人面前被轻薄了去,我看她脸色不大好,恐怕要……”
话未说完,她身子一动,疾步飞奔拦在了徐夫人身前,竭力用手拦她,“徐夫人,不要!”
原来徐夫人果真是要寻死。
她先前被惊吓呆住,惊惧到极点,一时失去了神思,可那满脸横肉的男子死在那枚袖珍的箭矢之下,他肮脏的血滴到她脸上时,她却被蓦然震醒,这一瞬间,害怕、恐惧、委屈、恶心、厌弃、肮脏,心头涌过无数种绝望的情绪,令她了无生志。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除了死,她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她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头往山壁之上撞去,临晕过去之前,眼前只飘过一道紫色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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