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北郊,半里坡。
元湛一身紫色锦袍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无星无月的夜半密林,在刀光剑影中,黄金面具上的宝石闪亮,发出夺人心魄的光芒。一阵山风袭来,卷起地上枯落的银针树叶,他衣袂飘飘,在风尘里,扬起凌厉的雷霆气势。
身后一队紫骑勒住缰绳,惊马嘶鸣,响彻云霄。
鬓角结着小辫的蒙面紫骑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问道,“主上,现在该怎么办?”
元湛眼眸微动,瞥了眼五丈开外,将他们这一队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的马队,那群人着黑色夜行衣,以黑布巾蒙面,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凶恶诡异的光。
他冷笑一声,“安王越境,竟敢到北府来作乱,若是紫骑退缩,岂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看了笑话?”
夏朝四位藩王,都各有属地,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可现在,他这队敢去墨城徐府替徐氏家主解围的紫骑,竟让安王的人马设了埋伏,这五丈为径里里外外的一大圈,约莫能有百人之众,而己方却只有十来人。
若单论人数,自然已经输了,但紫骑是万中取一挑出来的精锐,有以一当十之能,便算对方人数众多,但也未尝不可一拼。
元湛心里想道,安王敢冒险在这设伏,必定是得到了上头的授意,否则他若到皇城去告安王一状,这越境之责,安王吃罪不起。
安王精于算计,一定早就想通了此节,可仍旧守在这里伏击紫骑,这便意味着有人拼了全力想要阻止韩王的人马进城。
徐氏家主晌午时发来求救信,但只言片语说得含糊不清,他只晓得有人要来抢夺徐氏宗祠中供奉的上古神兵九霄神弓,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徐家暗地里替北骑制造武器,不论于公于私,他都不容许徐家受损,是以得到消息之后,他便带人亲自前往墨城。
谁料到竟会被阻于此?
但也正是因此,他才能笃定要抢夺九霄神弓者是谁,能让安王扫尾附和的,整个夏朝除了洛王再无他人。
洛王的手段向来狠毒,三年前柔然犯境,他自请出兵,为了震慑敌人,他竟杀光了与夏朝接壤的柔然小镇,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偏他母家强势,又得永帝溺爱,这般残忍无道,永帝竟还说他好。
元湛这样想着,眉头便不由自主紧锁起来,心里挂念起墨城徐府的景况。
墨城令尹手中虽有强兵,但对方如果是洛王,没有韩王的亲命,墨城令是不敢施展太大的。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北府已经蛰伏太久,若此时因小不忍而乱了大谋,令永帝起了戒心,那将来行事便就难了,这样的大事,并不是他一个令尹可以决定的。所以,墨城令在等韩王的手信,只要韩王的手信一到,他便可出兵替徐家解围。
韩王的手信此刻正在元湛怀中,而他和赶来救援的紫骑却被困于此。
想及此,他目光里闪过冰冷寒锋,他夹紧马腹,回头对着紫骑众人朗声说道,“墨城是北府地界,我们紫骑在自家的地盘上,却遭人阻拦,是可忍孰不可忍,弟兄们,肃整旗鼓,重出重围,这些黑衣人,杀无赦!”
这他声音凛冽,在孤寂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连林中的走兽都似感觉到了他的怒意,飞鸟惊散四逃。
王权受到挑衅,犹如领土被敌人侵犯,紫骑群情激奋,个个都愤而怒战。
一场血战到底的厮杀拉开帷幕,夜色张着血盆大口,以地狱之眼注视着这里,鲜血和残肢不断在这密林中喷发掉落,血腥气席卷整座森林,白日里清静的林园,此时变成修罗的战场,成为一座可怖的炼狱。
也不知战了多久,紫骑的人有所伤亡,中了流刀的马匹倒了一地,但对方死伤更多,不大的地方尸体渐渐堆积起来,发出难闻的气味。
交战的间隙,元湛心痛地望了眼地上躺着一动也不动的紫骑,来时他带着十二名弟兄,此刻已有两名倒了下来。
这些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与他年龄相仿,自小一块长大,虽是主从,但一起摸爬滚打,却有着兄弟的情分,可现在他麾下这两名猛士却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温热的身体渐渐冷却,直至冰冷僵硬,他们鲜活地来,却注定要躺着回去韩城。
他手下的这些人不愧声名,的确都有以一敌十的能耐,但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又不按道义出招,竟挑些阴毒下流的招数下手,己方这些都是英雄豪杰,难免便有些吃亏,再继续这样耗下去,紫骑的死伤恐怕要更多。
最令他心里发沉的是,安王的人马不知道从何处又涌入了一些,几乎就要将地上那些尸体的空缺全部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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