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小武》的第一份海外发行合同,价格是15万法郎。等到《站台》的时候,立即翻了很多倍。
电影节结束了,市川尚三的工作却刚刚开始。实际上,在片子首映后,他就忙着应付纷涌而至的各国片商。他也好,贾璋柯也好,都有个共同的信念:人家愿意发行,那就尽量去发行,只要价钱不是太让人难堪。
所以,那些合约基本没费什么口舌,签定的效率非常快,钱不多,但数量可观啊,片方算狠赚了一笔。而老贾按照协议,也能分到相当丰厚的花红,不仅足够把之前的借债换清,还很有富余。
至于欠褚青的那五万块片酬,他知道这小子现在缺钱,自掏腰包又给添了五万,凑整十万块。
褚青也没装高尚,心安理得的收下。
总的来说,此行是比较成功的,面子里子全齐活了。唯一遗憾的,就是少了最后那一锤的加冕。
当然,威尼斯并非终点,逼格已经刷满了,接着还得去参加几个小影展,以保持影片的持久热度。
市川早就着手准备,制定了完善的宣传计划,下面的行程是阿根廷,瑞士,以及法国。前面的,褚青没注意,光记住法国那个了,名字太吊,叫南特三大洲国际电影节。
三大洲啊,好家伙,听着就老霸道了!
这些地方不是很重要,市川一个人完全能撑起场子,别人可去可不去,主要看具体档期。
9月11日。褚青回国。
跟《小武》和《苏州河》的情况类似,他发现自己老是安静的出来,又安静的滚回去,掀不起半点波澜。还特意买了国内的几家大报纸拜读,从头扫到尾。连中缝都没落下,愣是没找着多少相关的新闻。
即便登了,顶多两行字,而且没有引号和感叹号,语气跟死了娘一样的肃静。
其实媒体们也憋屈啊!门户网站还好点,刚起步。上头没意识到监管问题,打擦边球的新闻满屏皆是。可纸媒就彻底苦逼了,愁得直挠墙,再大的脑洞也想不到该从何种角度去扒稿。
褚青,贾璋柯。《站台》……特么的核心要素,全是敏感词汇,只能跳过,跳过,跳过跳过,然后就over了。
话说大陆的这帮子艺术家,真有那么几位特立独行的,乐此不彼的挑战着媒体的脆弱神经。
导演。以姜闻和张园为首,他们属于传统,记者都习惯了。谁知近些年。新生代越冒越勇,贾璋柯、王晓帅、楼烨、章明,哪个是省心的主儿?简直是群魔乱舞。
而演员呢,以前还真没有,全挺老实的。即使暗地里勾勾搭搭,明面仍装着德艺双馨。但是。不晓得吃错什么药了,忽然就蹦出一个小字辈来。褚青。
丫出道才多久啊,拉仇恨的本事天下无双。瞅瞅总局那副吞了苍蝇的样子……
“他*妈的就是花果山上的猴子,忒折腾了!”
当《站台》在威尼斯的各种快讯,连续传回国内时,不止一家媒体的娱乐记者啪啪的拍着桌子,这稿根本没法写!
……
香港,油麻地的一家影院门口。
陈果戴着顶帽子,正在路边的台阶上转悠,脚步匆匆的行人自身边经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所以了,他戴帽子并不是为遮掩身份,只是单纯的想戴。香港的演艺界人士比妓女还多,何况你就一导演,还不算明星,拿过金像奖又怎样,矮胖挫终究是矮胖挫。
“嗨,阿关!”
陈果老远看着个男人跑过来,忙挥挥手。
“不好意思,刚有事情,迟了点。”那男人笑道。
阿关,叫关金鹏。也架着副眼镜,面目斯文,甚至带着点婉约的意思。比陈果要大两岁,但俩人一对比,完全是屠户与秀才的画风差。
“走吧,快开始了。”陈果笑笑,晃了下手里的电影票,略感别扭。
虽然这朋友在96年已经公开出柜了,可毕竟是俩老爷们,一块看电影,还真怕捅出点绯闻来。
没办法啊,谁让自己嘴贱,介绍什么不好,非得给gay介绍个男人,妥妥掉坑里了。
他们看的电影是《苏州河》,9月7日于香港上映。反响出乎意料的好,在文艺片市场里,还不到一个礼拜,票房已稳稳爬到前几位。
没有老谋子,没有巩丽,没有姜闻,没有葛大爷,香港人熟悉的那些大陆咖,全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楼烨,是褚青,是周逊,好吧,他们都谁啊?
少数认出来的,哦,不就《还珠格格》里那柳青么……然后撇撇嘴,表示毫无兴趣。
开局是很low了,首日票房惨不忍睹,幸好口碑是公正的,慢慢的传散出去。等到第三日,热度才逐渐兴起。
影片的小众性质改变不了,港岛的市民们多数不喜欢,真正欣赏它的,是审美趣味比较矫情的阶级。像影评界和文人圈,不少有名有号的大小咖都专门看了这部电影,随后又在自己的大小专栏上比比划划的骗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