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咱们积攒起这些家底不容易!可不能随便撞进谁的圈套里!”
“初时我也这般怀疑,但后来再三想过,又觉不像。”
“何以见得?”
“霍峻是宿将,他要诱敌,也会做得像样些,至少安排些兵力做做阻截的样子。他为什么不做?只可能是因为霍峻的兵力实在不足,他在宜都江南部分的力量,比我们预想的要虚弱很多。”
“宗主,宜都郡是重镇,还能招引荆蛮为援,怎可能兵力不足?纵使我们奇袭猛进,占了先手……可他们怎会连野战迟滞的小队兵力都凑不出?”
陆议意味深长道:“或许凑出了,但不在夷道。”
韩扁奇道:“宗主是说,他把重兵调到了江北的夷陵?这又何必?夷道、夷陵两城,俱为门户,难道还有轻重之分?”
陆议摇了摇头:“适才我询问了乐乡当地人,听说就在今天早晨,霍峻紧急收拢各地兵力,要求他们向夷道城集中。而在霍峻的命令抵达之前,有三拨人,动得格外早。”
韩扁不知陆议为什么换了话题,他愣了愣,继续听着。
“一拨,是驻守乐乡大市的庐江雷氏部曲将段丰所部,这一支兵都是甲士,极其精锐。一拨,是乐乡县的县尉,统领县兵的梁大所部,这梁大乃是乐乡宗帅出身,曾经据城而守,击退过吕子明的部下。还有一拨,则是宜都郡功曹刘郃的亲附宗族、坞壁人丁,这批人乃是宜都本地的地里鬼,许多人还曾为刘景升的部下军官。”
陆议叹了口气:“这三拨人有个共同点,都是庐江雷远的旧部。”
韩扁的脸色变了:“莫非……雷远已到了荆州?”
陆议微微颔首:“十有八九。”
昨夜吕子明分派各路兵马,要求陆议领兵急速西进,任务首先是封闭峡口,切断荆益两州的联系,另外,务必要阻止雷远进入荆州,纠合部众。可是,按照陆议的说法,这第二项任务,竟已失败了?
近数年来,庐江雷远隐约已成了吴侯的心头大患,己军未能阻止此人的行动,使此人得以进入荆州……在吕子明那边怎么交待?吴侯也必定不悦!
韩扁急得额头出汗,随即问道:“那么,便是这厮正在江北集聚兵力?他要做什么?”
陆议还没说话,韩扁又想到一事:“这样的话,谢旌可就危险了!他明日才过枝江,距离我们甚远……真要有什么事,我们来不及渡江援救的!”
“没错。”
“那怎么行?”韩扁嚷了一声,又压低了嗓音:“宗主,若谢旌这一路兵败,我们形如断了一臂啊……”
“好啦!好啦!”陆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宜都郡的兵力既然向江北调度,那我们正好趁机括取江南各地,攻取夷道。至于江北那一头……若雷远果然在江北集众,谢旌那点兵力,便是一个预设的诱饵。”
“什么?”
“数年谋划,只为了毕其功于一役;种种变数,早就已经纳入了衡量。无论吴侯、吕子明还是我,怎会一厢情愿地以为雷远不能及时折返呢?”
“宗主已经有了对策?”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数日之内,皆有分晓。”陆议道:“况且,用谢旌那些兵力,来确定雷远的行踪,难道不划算么?”
韩扁下意识地反驳:“那可是三五千将士的命!”
陆议面色依旧平静,只稍稍加重语气:“那可是庐江雷远!区区数年来,此人手底下,已有程德谋、周幼平、步子山等人,和三五千江东将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