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这桩婚事,只不过雷远近来忙碌着去往交州,每天要见的部属和宗族中人不下数十,如阎圃、马忠等幕僚、辛彬、周虎等管事更是连着旬月吃住都在奋威将军府里,所以她也不便拿这事来打扰。
雷远连忙请赵襄准备了贺礼,次日便带着赵襄,与霍峻一同启程去参加婚礼。
因为出身乡豪的关系,雷远对此世的典礼风俗本来没什么认识,后来因为和蒋琬相熟,被他灌输了许多应知应会的道理。这会儿他从宜都放舟东下,正赶上次日婚礼,一早上男方去女方家里迎接新妇。
以雷远的身份,本来被放在参加婚礼的贵宾之中,但他和霍峻都自告奋勇地加入到关平的族人亲友行列,为关羽大大地长了脸,壮了声势。
至于女方的家,便是江陵城里原先那座左将军府。汉中王虽然没办法分身前来,却派了他同宗的好友、老部下刘琰出面,作为女方的长辈。除了刘琰以外,还有刘季玉的次子刘阐来陪客、昭德将军简雍来送亲。
在这场合,简雍特别活跃,张口一个段子,闭口又是一个。于是所有人哄堂大笑,使婚礼很热闹。
汉中王的大业蒸蒸日上,在场的众人也大都水涨船高,获得了更高的地位、更多的俸禄,于是在婚礼上便格外愉悦。
汉中王的新女婿、明摆着将会成为荆州军二号人物的关平,一如既往地谨慎,哪怕被灌了很多酒,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出格的举动。
关羽喝了不少,但他是海量,何况除了荆州的元从们,也没人敢随便灌他。
雷远酒量不好,也不爱喝。他端起盏来,往往浅尝辄止,别人不敢强劝。但他毕竟是正正经经的重臣,来饮酒叙话的人非常多。没过多久,他便酒意上涌,满脸通红,连带着手中端着的酒盏都在乱晃。
眼看他有点醉意,宾客们反而不敢再劝饮,纷纷退开些。
眼前的人少了,厅堂靠门处的屏风刚被拉开,外头新鲜的风吹进来,使雷远的精神稍微振作点,他从侍女手中取了布巾擦脸,又随意看看堂上众人。忽然见到对面靠后侧数席,在南郡太守费观的下首处,有个人,有些眼熟。
这人身着文士袍服,个头很高,身材瘦削而肩膀宽阔有力,看他相貌,年约四五十岁的样子,不年轻了,但端坐在席上顾盼左右,眼神十分犀利,又像个锐气十足的年轻人。
雷远想问问别人,此君的身份。但堂上正在喧闹的时候,霍峻被关羽扯在身前饮酒,一边喝,一边冒着满头冷汗;赵累正和堂下另设席位的诸多元从将士高唱;简雍倒是在眼前,可他满脸红光地冲着关平说荤段子,其状不堪入目。
雷远想,算了。
可过了会儿,他依然觉得此君甚是眼熟。
“这位,我确实见过的。”雷远离席起身,来到此人席前:“恕我眼拙,足下是……”
那中年文士看到雷远,脸上不似他人那般带笑,有几分尴尬,还有几分格外表现出的傲气。他将腰杆挺得笔直,微微颔首为礼:“一面之交,续之将军想是忘了,我乃南阳李正方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