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答道:“那倒没有。只是,他们攻破多处坞壁,还劫持了坞壁中不少本地官吏。”
“都有谁?”县长吃了一惊。
宋琬报了几个名字。县长想了想,无非是些小吏,有些人好像和宋琬一样,都是商贾起家。那有什么关系?商贾毕竟只是商贾,至高不过斗食的小吏更没什么重要的。会冲他们下手的,无非寇贼之类。曹刘两家对峙的沿线,此等小股寇贼多如牛毛,倒也不必太过紧张。
他道:“既如此,明日我就召集县兵,你也去征募各加宗族的部曲、勇士……”
“县君,我看这局面有些蹊跷,不能耽搁,今晚就要召集人手、布置守城!”
县长带着三分怒气道:“雪还在下着,谁都冷得瑟瑟发抖,你让我去召集谁?闹得民怨四起,谁担责任?”
宋琬也不禁恼怒,他挺身站起,俯视着县长,待要说什么,忽听县寺以外许多人齐声呼喊。
编县上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恶劣天气之下,竟有一支军马攻取了县城。
依托雪夜的掩盖,这支部队到了城下,城上的守军仍然未觉。他们当即用枪矛之类捆绑成梯,迅速登城,随即又深入城中,直取县寺。
一直冲到县寺的二门,他们才被几个零星值守的护卫发现。
这年代又没什么娱乐,此等寒夜,护卫们都早早地上床睡觉了,听到外间暴喊,他们纷乱不堪地从各自的卧室里跑出来,有的光着上半身没来得及穿衣服,有的拿了别人的武器。
有个护卫提着杆不趁手的长枪跑了几步,自家双脚绊在枪杆上,顿时滚倒在地。因为积雪的关系,地面有些湿滑,他身后的好几名护卫全都收不住脚,滚地葫芦般地撞到了二门两边的墙角。
扶着门框向外探看的宋琬脸色惨白,他对县长道:“只差一点点,偏偏就为敌所乘!”
县长倒是个硬气的,抽刀出外,喝道:“吾有保境安民之责,岂能怯敌?”
下个瞬间他眼窝中箭便倒。
宋琬愣愣地看着县长仰面躺在地上,手脚连连抽搐着,随着他的动作,那支箭矢在他的眼眶里来回摇摆,像是被风吹动的芦苇。过了会儿他的手脚不动了,于是箭矢就歪在一边,也不再动。
与此同时,护卫们的反抗被摧枯拉朽般地摧毁了。他们或者被杀死,或者被强迫着丢弃武器,跪在冰冷的墙角。宋琬浑浑噩噩地跟着那些护卫面壁跪倒,眼前只看到灰黑色的墙皮。
他感觉浑身发冷,裸露在外的皮肤仿佛针刺一样的疼。
此时有人在二门外喝道:“杨先生没找到宋琬!他家里说,宋琬在县寺里,赶紧分几个人去查问!”
好几个护卫一起叫嚷起来:“宋琬在这里!将军饶命啊!”
宋琬尚未来得及骂一声,又被猛地揪了出来。他跌跌撞撞地穿过二门,被推搡进了县寺的正堂。
正堂里灯火通明,燃起了好几个炭盆,非常暖和。围绕着一个圆型的空地,环绕摆放着案几。
好些案几旁,都有人烤着火,吃着热食。宋琬赫然发现,此前数日被那支兵马劫持的若干商贾和地方小吏,全都身处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