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宠麾下以后,军旅经历很是复杂;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和乌桓人交过手了,貌似很有经验的样子,于是众人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众人又都听说过,北方胡族俱是凶顽之辈,能够将他们引入麾下,这苏非很不简单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成为乐乡县里溃兵贼寇之首,声势似乎比梁大还强些。
此时山下的战斗仍在剧烈进行。贼寇们已经尽起伏兵,压着梁大所据的辎车猛冲猛打,林地间只有零星几个首领模样的人策马出来,挥着马鞭做指挥之状。
刘郃的眼神不行,雷澄年轻,又站在最高处,他可看得清楚。这时他掰着手指眯着眼,估算了半晌,转回头道:“小郎君,贼寇们的总数大概就是这两千不到。负责正面的,应该便是那个苏非的本部,大概五六百人,其余的都是各种零零散散的小股,有数十人一队的,有百余人一队的。这支兵力用来伏击梁大则可,我们这一千两百精锐投入战场,他们就死定了。”
“对付此等乌合之众,何必一千两百人齐上?”雷远想了想,抬手指了雷澄、任晖两人:“这一仗交给你们两人了!立即去准备,待我鸣镝为号,就领兵出击……不必多求杀伤,我只要苏非的脑袋。”
雷澄和任晖两人兴冲冲去了。
跟着雷远在此的部队,即是第一批抵达乐乡的庐江雷氏部曲,共计一千二百人,步骑各半,由郭竟、贺松、雷澄、任晖等人带领。
这支部队,在前日梁大带着财货转回石瓦山庄园的时候,就已经同时出发了。当时雷远特地派遣骑士数十人,持松明火把等物,大张旗鼓地护送梁大,其实他本人领着自家精锐部曲,以刘郃为乡导,借着星光月色,由另一条道路夤夜潜行,直至高峰山中潜伏。
这两天来,他们都潜藏在山中各处平地,此前雷远颁下严令,要求各部人马都悄声屏息,偃旗息鼓,不许发出任何动静予外人所知,即便是外界发生厮杀战斗,也不许士卒们轻举妄动。为此,他们甚至没有起过灶,吃的都是干粮,喝的都是皮囊装的冷水。若不是习惯了山中艰苦环境的庐江雷氏部曲,其它部队断难如此。
与此同时,蒋琬则带领着民夫们驻守乐乡城池,一方面继续修缮城池的工程,同时又分拨出青年男子,手持各种旗帜巡视于城下,伪装成部曲主力仍在的情形。或许正是这个情形为探子所侦知,才使得贼寇们放心大胆地采取了军事行动。
雷澄、任晖两人下山整顿兵马,须臾间,山腰处一支鸣镝飞起,尖锐的破空之响透入云霄。
在战场中厮杀之人,并没有谁注意到鸣镝的声音,但是不久之后,当雷澄、任晖两人带领得数百精锐,从战场南面出现时,正在厮杀的战场忽然静了下来。
梁大亢奋到扭曲的声音随即响起:“哈哈哈哈,援兵来啦!这是庐江雷氏的援兵!大家坚持住,我们要赢啦!”
种种厮杀、惨呼之声瞬间又起,回应他的,是贼寇们不管不顾的继续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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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氏部曲的出现固然是个极大的意外,但是战斗到了这种程度,难道还有退路可言吗?何况今日纠合如此规模的人手,本就是为了杀死梁大这个无耻之徒。那么,天塌下来,也先杀了梁大再说!
在这种乱世间,能够聚啸一方的贼寇简直满坑满谷,其中较有实力的,多半都是以溃散的武人为骨干。比如在乐乡活跃的这些贼寇,便是以流窜的荆州军旧部为主体,后来又增加了曹军的溃卒为爪牙。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久历风霜,视生死若等闲的亡命之徒,着实有几分狠劲。
过去两年间,这些人又依托复杂地形,横行于荆州西垂,便是此前玄德公派遣军马清缴,也未能克尽全功。由此一来,彼辈除了凶悍贪婪以外,又增加了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眼看着数百步骑从本方侧翼杀来,他们竟然并不抱团防御,反倒是兵分两路,派出近千人的部伍,在正对着来敌的方向排开宽大正面,意图堵截。
这情形,顿时把雷澄气得乐了。
雷澄是庐江雷氏族亲,算来与雷远乃是堂兄弟的关系。由于雷定、雷澈等亲族武人俱都战死于灊山,而雷澄便因为死守宗主大帐之功,成为仅次于郭竟、王延等五人的假司马,也就是代理司马。这是宗族部曲中必要的平衡,但雷澄本人并不愿意因为亲族身份而得到提拔。
他是庐江雷氏族人中少有的轻剽勇猛之士,虽然年轻,却曾参加过多次与曹军的战斗……今日正好以这一仗,来显示自家无愧于假司马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