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大不如前,可也不是轻易能够得罪的,一旦弄不好,这些人可不不会跟你讲道理,到时候,找个罪名投进诏狱,那就生不如死了!
“天子亲军就没有宵小之辈吗?”陈溢环顾四周大声问道。
“陈大人,慎言!”内阁次辅陈循忙提醒一声。
“好了,我等再次争论也无助于事,既然陈大人言之凿凿,那我们就听那御史李铎一言,如何?”吏部尚书王直站起来力挺道。
“金大人,你看呢?”
“且听一听!”刑部左侍郎金濂点了点头。
王振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他很想独霸朝政,可是朝中还是有些人不愿意跟他合作,屡屡跟他作对,现在大多数人都同意了,他如果不同意的话,怕是引起众怒,于是,也顺应众人之意,同意让李铎当面称述案情。
一员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御史,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走进了东阁议事大殿。
“下官李铎参见杨阁老,诸位大人,王公公!”
“好一个没规矩的狂生,见到东翁为何不下跪?”王振身后一年轻太监冲李铎呵斥一声。
“我乃当朝御史,除了天地君亲师之外,何人可让我下跪?”李铎昂然一声道。
“大胆!”
“李铎,成大事不拘小节!”陈溢小声提醒一声。
李铎岿然不动,仿佛对上司的提醒他根本没有听见一般,就站在那里,冷冷的望着王振。
王振心中恨不得将李铎拖出去廷杖一百,可他找不到廷杖李铎的理由。
若硬要逼着李铎下跪,呵呵,那就算他一手遮天,恐怕会招致群臣的不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在东阁,内阁六部诸大臣议事的地方,这要是传了出去,满朝的清流的吐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
“算了,议事要紧!”王振一挥手,意思这件事算过去了。
“李铎,将你调查所得说与众大人和东翁听!”陈溢暗叹一声,这李铎算是彻底得罪王振了,接下来恐怕会被报复,祸福难料!
“下官明白!”
“阁老,诸位大人,下官要参的锦衣卫百户名叫蓝斗,想必诸位都曾听过此人的名字,此人就是近日在自家门口被一年轻男子暴打,并夺走官服以及锦衣卫身份腰牌,隶属锦衣卫北镇抚司朝阳门千户所,堂堂锦衣卫居然被人当家打了,这在京城首善之区是不可思议的,下官觉得奇怪,于是便私下里调查了一下,这才发现,这名叫蓝斗的锦衣卫百户居然是劣迹斑斑,其所为的家,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家,而是在六年前,强行侵占一名叫孟宪的人家宅,孟宪八年前溺水身亡,遗留下一座宅子,交给友人代为照看,根据下官的调查,孟宪本育有一子,十年前失踪了……”
“一个失踪十年的小孩子,怕是早已亡故了!”工部侍郎王佑道,“无主的宅子,朝廷收回,然后赐给有关官员,这也是很正常的。”
“话虽如此,可这座宅子并没有被朝廷收回,然后再以赏赐或者其他方式,交由别人居住。”李铎道,“而是这个蓝斗以家中遭火灾,地契和房契烧毁的理由向大兴县申请补办,补办了所有有关契约,达到了他霸占了别人房产的目的!”
“有这样的事情?”礼部尚书胡濙“咦”了一声,轻声问道。
“千真万确,下官这里有大兴县当年给蓝斗办理地契和房契补办的存根以及办理此事的书吏的写下的证词!”李铎显然是早就将证据收集整齐了。
“诸位大人请看,这是那座宅子的老存根,这是蓝斗补办的,下官查过关于这座宅子的买卖转让交易,这座宅子是先皇宣德二年,时任锦衣卫大汉将军的孟宪从一宋姓官员的手中买下的,宋姓官员因为外放升迁,这座宅子留着无甚大用,就将它出售给了孟宪,孟宪死于正统二年,在此期间宅子并无买卖或者转让的记录,虽有原契约存根,但契约原本却一直不见,下官经过调查,当年蓝斗侵占孟宅,有一张姓百姓曾四处告状,结果被判诬告,打成重伤……”
李铎娓娓道来,丝丝入扣,仿佛亲眼所见,完完全全的还原了锦衣卫百户蓝斗利用卑劣手段霸占孟宅,并且还迫害举报的乡邻的犯罪过程。
“这个蓝斗夺人家宅,还诬告他人,致人伤残,简直就是锦衣卫中的败类!”素来正直敢言的吏部尚书王直愤而怒道。
“是呀,太不像话了,这种人怎么还能当上锦衣卫百户……”
“理应严惩不贷,夺官罢职!”
“……”
文官集团一向不喜欢锦衣卫这样的特务组织,像这样抓大确凿的违法乱纪的,他们当然不放过这个可以好好的整治一下锦衣卫的机会。
何况现在锦衣卫大有依附东厂之势,一旦锦衣卫全盘导向东厂,倒向王振为首的阉人,可想而知,这朝堂之上,还有什么人能有抗衡?
皇帝对王振的信任简直是无理由的,王振之前表现的又太过谦逊,把朝中大部分都迷惑了,原先老太后在,王振尚不敢太过专权,现在老太后不在了,皇帝又过分信任,朝中大事几乎王振一人把持,内阁三杨已去其二,就剩下一个杨溥苦苦支撑,如果他在一走,满朝文武都要摄于王振的淫威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