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梧心凉了大半,“这可怎生是好?”
张浚喝了口闷酒,“这些日子你须得小心,不要落下什么把柄给恭王赵惇,你那个奴仆李巨鹿也要寸步不离,有些事情还是要提防的好。”
李凤梧点头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旋即话锋一转,“叔公还记得侄孙当初所言?”符离之溃近在眼前,自己就再尽一次人事罢。
张浚愣了下,实在不明白自己如此看重的后生却如此看衰北伐,不悦的道:“李显忠部挟灵璧、虹县之威与宿州整顿,雄师军心炽热,人皆盼一战以报天家,又有邵宏渊部于后成犄角侧卫,纵然金国大军反扑,也断然难以攻下宿州,你且休要再说。”
再说下去,便休怪我给你定个胡语乱军的罪责了。
李凤梧叹了口气,张浚还是没看到邵宏渊和李显忠的矛盾。
符离北伐不是大宋的兵不行,而是将的矛盾,可以说,是李显忠的狂妄自大,是邵宏渊的狭隘自私,导致大宋葬送了大好的北伐开端。
张浚刚愎自用,自己这建言怕是说不出口了。
只要他能听从自己,以枢密使的身份下令邵宏渊听从李显忠节制,金国十万大军反扑之时,邵宏渊及时支援李显忠,就不会有符离之溃,其后的北伐就说不准能到哪一步了。
可惜可叹。
赵昚的北进雄心就这么被李显忠和邵宏渊蹂躏了。
李凤梧和张浚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李凤梧从张浚府中出来时,天色已漆黑,长街上烛影摇晃,天色略略阴沉,似乎要下雨的节奏。
距离李府不远时候,李巨鹿倏然拉住李凤梧,“小官人!”
李凤梧愣了下,“有状况?”
李巨鹿护在李凤梧身前,脸色难得的凝重,“有高手,小官人等下警醒些,不要远离洒家。”
李凤梧点点头,估摸着是赵惇出手了。
对于一位皇子而言,别说刺杀一个健康富贾之子,就算是刺杀一位地方官员,只要没有真凭实证落在他头上,这天下也拿他没奈何。
赵昚再是明君,也不会因为一个官员而杀掉自己的儿子。
况且赵昚至孝,最重亲情。
否则也不会谥号孝宗了,也正因如此,才会因为赵惇的不孝郁郁而终,从这点上来说,赵昚也是最悲剧的皇帝:一位至孝的皇帝却因为儿子的不孝而亡,真是讽刺得很。
黑暗中,一前一后走出两位人来,将李巨鹿和李凤梧前后拦住。
李凤梧微微蹙眉,赵惇还真是肆无忌惮到了极点,已经嚣张到这等地步么,出现的两人李凤梧见过,昭明宫夜宴时候,李巨鹿闯入内厅时,正是这两人从黑暗中飘出来护在赵惇身旁。
能成为皇子护卫的人,这两人必然是高手,也难怪李巨鹿都有些紧张。
两人年龄都不大,正是精壮之年,前面拦路者身材极其高大,只比李巨鹿输一个额头的身高,一身短打打扮,倒提一柄巨大的陌刀。
李凤梧揉了揉眼睛,自己没有看错,真是一柄陌刀!
北宋都亡了,现在是赵昚执掌天下的南宋,盛唐时期煊赫一时的陌刀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此时却有人倒提陌刀……
仔细看了眼寒光闪烁的陌刀,李凤梧心中凛然,这一刀要是斩在自己身上,怕就是个一刀两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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