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与几个伴读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趣。
太子尤为不悦,陈太傅去父皇面前领罪,自然会说明前因后果,自己让沈栗讲故事的事岂不是要被抖道父皇面前去了?
父皇进来虽说待自己仍旧亲善,只是仍然时有不满意的地方。眼看两个弟弟也渐渐大了,金贵妃和瑜妃的野心也大了起来,正在步步紧逼,自己母族又势单力薄,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偏闹出这些来!
都怪杜凝!太子瞪了杜凝一眼,一拂袖,无精打采地坐下了。
杜凝知道今天的事恐怕无法善了,不声不响缩在一边。对太子也好,对太傅也罢,自己都没扮演好角色,往后怕是要失去太子的信任了。想到这里,狠狠看向沈栗,若不是因为沈栗,自己也不会做出如此蠢事!
沈栗见杜凝一副委屈的样子,颇为失笑。明明心怀恶意的是这人,现下他却愤愤不平起来,真是莫名其妙。
果然,不一时,邵英让骊珠来召太子并沈栗、杜凝去乾清宫。
太子与骊珠被侍从们簇拥在前,沈栗和杜凝不约而同缓了缓脚步,落在后边。
杜凝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沈栗,你也别太得意,今天我固然得不着好,你也一样!你为了讨好太子殿下天天讲些井市传闻总是真的吧,哼,看到了皇上面前你如何交代!”
沈栗笑着拱拱手:“这个就不劳宏端兄操心了。不过,在下思来想去,似乎与仁兄并无仇怨,但自在下入东宫以来,宏端兄似乎一直看在下不大顺眼,这是何故?”
世上最憋屈的事,莫过于害人不成,人家还没把你当回事儿!
杜凝冷笑道:“看这回你被逐出东宫,身败名裂时,还能得雁璇青眼否?”
哦,沈栗恍然大悟,敢情这是个想做李家女婿的。
沈栗笑问:“敢问阁下是李家二小姐的——”
“我是雁璇的表兄!”杜凝道,随即似乎陷入回忆,语气恍惚:“自打两年前元月随父亲往李府上拜年,偶然惊鸿一瞥,得见雁璇风姿,梦寐不忘也。我本打算乡试考个好名次,就央父亲提亲,待得中进士正好成亲……”
“哎,等等,别想了”,沈栗拍拍他肩头道:“现在人家不巧是我沈栗的未婚妻,女子闺名不可轻易外传,再提雁璇两个字,小心我揍你啊。”
杜凝大怒,还待争辩,沈栗往前一指:“看见没,乾清宫到了。”
杜凝才回过神来。
几人整理衣冠,待骊珠去通秉了,才肃然入内。
此时却不止邵英在此。邵英下了早朝,常于乾清宫中宣召重臣商议政事,陈文举来时,几个阁老,连同翰林院的侍读侍讲都在,东宫这点事当着大臣的面都给抖落出来了。
邵英当时就不太高兴。陈文举才华也高,德行也好,在文人中声望也嘉,只是不会看眼色。东宫有事,你找个机会和朕单独说不行吗?非得在大臣面前谈论吗?你是在检讨自己,可太子的事不也让你抖落出来了吗?你把太子的名声至于何地!
六阁老之末、东阁大学士何宿出身何家,是何密的弟弟,何泽的叔叔,前年熬资历选入内阁,平时只管装佛爷不怎么说话,这回忽然发言道:“既然此事已秉到皇上面前,陛下何不召那两位伴读来此自辩?”
三夫人被休回何家,姑娘们的闺誉都受到影响,何宿的小女儿,大孙女的婚事也颇为波折,此时听到沈栗参与其中,忍不住就想落井下石,也不装佛爷了,提议让沈栗御前自辩。当着大臣们的面,皇上再给礼贤侯府面子,也不好“徇私”不是?
沈栗随着几人依次见了礼,快速瞄了一眼众人表情。他认识的人不多,皇帝沉着脸,看起来有些生气,未来岳父也在,有点担忧,其余有漠不关心的,还有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嗯,这位好像有些幸灾乐祸?
邵英问:“哪个是杜凝?”
杜凝颤声道:“回皇上,学生杜凝。”
邵英道:“杜凝,太傅说你目无太子,擅言是非,可有此事?”
杜凝连连叩首道:“学生知错了,只是学生见到沈栗言语失当,恐怕他影响太子殿下,心急之下,行为失当,求万岁念在学生对太子一片忠心,从轻发落。”
邵英不置可否,又问沈栗道:“沈栗,太傅说你以市井故事及传闻引诱太子贪玩,可有此事?”
沈栗恭敬道:“回陛下,讲故事的事是有的,但学生并不认为这有错。说学生是在引诱太子贪图玩乐,纯属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