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那督邮苟参,不准任何灾民进城,也不准我们离境,每日就分发少量米粥吊着。初时我们还能摘些树叶、野果,打些兔鼠充饥,可眼下到了深秋,到处是枯枝败叶,让我们到哪弄吃的去?这个冬天,怕是熬不过了……”
说到悲怆处,流民中的耆老涕泪泗下,悲不能禁。
张放的扈从,除了彪解之处,都是穷苦出身,刘枫与羽希更是河东遗孤,对此感同身受。垂泪之余,想到若不是得主人收留,他们的下场只怕比这还惨,感恩之心更甚。
朝廷赈灾救济这块,张放是知道的。从五府的纸面上看,各项赈灾事宜那是井井有条,各种善后完备。但是任谁都知道,纸面上的东西是一回事,实际执行又是另一回事,再好的经碰到歪嘴和尚,也会念歪。
层层盘剥、上下其手、雁过拔毛……等等手段,不要说是两千年前,就算放到如今昌明盛世,这种事也屡见不鲜、屡禁不止。
水至清则无鱼,张放能容忍贪污,但有个底限——不能死人!可以喝人血,但不能吞人命!
苟参这伙人,过了。
张放知道,之所以不让流民离境,是怕这些人流蹿到别的县,会被当地官员弹劾。更怕流民渡过黄河,流蹿三辅,惊动天子。这责任,没人敢担。但你不让别人另找活路,你就得解决别人的活路。又想贪墨钱谷,又不许离境,又想治下百姓不至于死太多——这大概就是苟参一伙眼下的打算吧。只是严酷的冬天比贪吏更无情,如果蒲反寺衙没有进一步且及时的救济行动,这些流民,绝对熬不过今冬。
青琰分发完食物,坐回张放身边,有些焦急道:“公子,是不是尽快迁徙……”
张放轻轻摇头,很快就要入冬了,这绝不是远途迁徙的好时机。最佳时机,应当是明春之后。而在此之前,流民,要尽可能活着,越多越好,这是他未来的人口资源。
张放沉默一会,对耆老道:“如果朝廷让你们离境,迁到一处新地方,提供种子、农具,让你们开荒。你们愿去吗?”
耆老与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略为迟疑一下,而年轻人早已纷纷叫嚷:“自然愿去!”
“那里很远,要走几千里,而且周围都是异族人,你们也愿去么?”
这下连年轻人都不叫嚷了,半晌,才有人嗫嚅问道:“不知公子说的,是、是什么地方?”
“西域。”
全场鸦雀无声。
张放缓缓站起,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奉朝廷之令,前来循行的官员,也是将来提供你们迁徙所需,以及安置的国侯。你们将来会生活在我的封国上,所有人都会是我的子民。所以,不管你们将来的决定如何,首先,我要让你们活到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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