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听了钟石一番逻辑性还算是严密的分析后,几人才对国际游资尤其是对冲基金的运作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心中纷纷想道,原来所谓的国际炒家、资本大鳄的招数也不过如此。
但很快,钟石接下来的话给了他们当头棒喝,如同在他们头顶浇了一盆冰水一般,让他们顿时从头顶凉到脚底。是啊,即便明白了对方的策略,那又能怎么办,对方就是用天量的资金来砸死你!别的不说,光是在股市上砸出一个200亿美元来,恐怕宋凌等人立刻就歇菜。
事实上,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还认为国际炒家只是针对香港外汇市场,股市只是受到牵连,又或者是极少数的投资者因为恐慌而做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国际炒家的重点是在香港的股票市场,而外汇市场的操作只是个幌子。
不过即便是这样,因为港币受到攻击而在股市上产生恐慌情绪的后果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恒生指数总市值目前在3.5万亿港币左右,换算成美元约为5000亿美元,流通的市值就按照一半来计算,也至少有2500亿美元。一个10%的波动就意味着250亿美元的增加或者损失,在这种情况面前,他们手头上那点资金根本就不够看。
而国际游资有多少资金?别的不说,光是大名鼎鼎的量子基金就至少有200亿美元的资金,还有其他数不胜数的基金、银行等。保守的估计至少有1000亿美元以上的游资。如果这些资金都来冲击香港货币,恐怕内地方面抽调再多的资金也没有用。
几人年纪虽然不算太大。但都是点通眉眼、心思活络之辈,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又看到钟石仍然是一副安之若素的表情,心中就有了几分明白。
“钟生,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既然您对国际炒家的心理和行为都一清二楚,想必也有了相关的对策了吧?”宋凌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半天,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得不说,宋凌能成为这个圈子里的“一哥”。并被更高的上面人所重视,绝不是偶然。单说他聘请的专家团队里,有钟石这样一位人物,就说明他眼光的确有独到之处。
钟石沉吟了半晌,犹豫着说道:“办法的确是有,而且还不止一个。但我的这几个办法都有一定的风险,就是不知道你们的本意是?”
一听到对方果然有办法。几人就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听到钟石随后的话,几人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他们表情复杂地对视了一番,就又将目光全部对准了宋凌。
“‘我们的本意’是什么意思?这一点能不能劳烦钟生详细解释一下呢?说实话,我不是很明白你刚才所说的话。难道说我们的本意不是维护香港的稳定繁荣吗?”见几人都看向自己,宋凌也没有退路可言,硬着头皮接下钟石的话。
只是他心中还有些疑惑,按理说钟石不应该不清楚这次会谈的目的,但对方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很显然有其他的内容。
见几人都面露疑惑,钟石展颜一笑。淡淡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各位都是想维护香港的稳定繁荣,正所谓‘舞照跳,马照跑’。但我所要说的问题是,你们是想在危急时刻迎难而上,和国际炒家拼个你死我活;还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借机赚上一笔。当然了,我不是在恶意揣测你们的动机,只是这两种目的有着不同的应对策略,而且产生的后果也不尽相同,所以你们需要好好思考一番,权衡两者的利弊得失。”
“既然如此,那么钟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先把这两种方案的应对策略说来听听,我们也好讨论讨论。放心,只要是有利于香港的稳定繁荣,我们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而且在座的各位都没有私心,如果有谁敢违背党纪国法的话,我宋凌第一个就不同意。”
宋凌迫不及待地回答道,同时还猛拍了几下胸脯,示意自己的决心和勇气。
其他人见宋凌这番表态后,也纷纷猛点头附和,都是一副正气凛然、大公无私的表情。
“其实是这样的,第一种和国际游资硬碰硬的方案很简单,就是在他们卖出的时候你们买入,和之前一样,通过吸纳市场上的抛盘来托起恒生指数。这一种策略的好处就在于你们的左右和上面,会真实地看到你们的所作所为,知道你们并不是在尸位素餐。而缺点就是,到时候你们可能和整个市场作对,手头上的资金很可能会飞快地消耗一空,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第二种策略则比较复杂,就是你们要抢在市场反弹前入市,以最小的代价来托起整个市场。这个策略的好处是你们能在反弹中赚到相当数量的利润,而且也能在你们领导面前得分。缺点则是,你们可能会因此得罪一批需要你们及时救助的企业,当然了,是那些在港上市的国有企业。另外,就是这个反弹的时机不好把握,即便是我,也不知道国际游资会在哪一天、什么时候收手,所以这一种策略的风险远比前一种大。”
洋洋洒洒地说了半天,钟石就两手一摊,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众人,“我去抽根烟,你们慢慢讨论。”
借口抽烟自然是给他们留下私下讨论的空间,因为接下来他们想要讨论的问题恐怕钟石不宜过多参与,他也不想参与。
当钟石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外后,宋凌挠了挠头,端起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家都讨论讨论吧。这一次兹事体大,我们大家一定要统一思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只有60亿美元左右的资金,先前的那次行动使得很多钱变成了股票,大部分都没有解套,根本就动弹不了。我的意见倾向于第二种,如果我们这一次再次被套住,恐怕即便是上面不怪罪。那么已经被我们得罪的人也会告我们一个‘渎职’罪,安插个‘导致国有资产重大流失’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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