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冷,已入冬,刮着北风。
三万妖修散去之后,漂在海面的冰堡却并未溶化,就那么静静地占据了八十里眉月湾的一片海角,在月色下微微发亮。如果没有人去破坏它,也许要等到明年春末才能完全化掉。
何易躺在小山坡上,思绪有些混乱,没有修炼。
他在想两个人,一个是覆灭中央之国的古琴背后那对星光眼睛,一个是落梅道长通过术法引出来的那位“无量仙尊”。这两者,都不属于山海界,也都是高手。无量仙尊没有与人过招,所以无法分辨他究竟有多强,但何易可以肯定的是,这位仙尊不是虚假的信仰,他一定就在宇宙中的某一处地方,而且肯定很强,最少比天仙强一个档次以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落梅被带走之前,那虚幻的仙尊好像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问题库里就又多出一个未解之谜了——无量仙尊为什么要看他?毫无疑问,在他身上能够惹得超越天仙级别高人关注的,唯有柴刀和天演策残卷。这两件东西的来头他都知道,可天演策破碎所代表的意义,他却不清楚。
他任思绪飘飞,一会儿想想天演策,一会儿想起云绰,一会儿又想到了梭罗果。直到天亮之时陆凌烟一声痛苦的呻吟,才让他回过神来。
“何大哥……”
她爬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因伤痛而扭曲的表情下可见几分惭愧。
二人身上的伤势在丹药效果下恢复了少许,不过她腰上和腿上的外伤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痊愈。这还是白大侠昨夜给他们二人以及晏松一人一道真元辅助疗伤的后果,否则她现在恐怕还醒不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何易关心了一句。虽然二人心怀猜忌,甩掉了他,但毕竟是相识一场,此时两人伤重,独自离开不是他的性格。
“疼。”陆凌烟回了一句,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
她不是苦修士,没有经历过细胞一个个破碎,又一个个复原的痛苦历程。对于一个没怎么打过架受过伤的修仙女子来说,透骨和碎肉的疼痛实在太凄厉了些。
“你内视一下看看,如果丹药的药力吸收尽了,我再给你一颗。”
她闻言强忍着疼痛,凝神内视,片刻后咬着牙回道:“还有一些,不过快完了。”
何易应了一声,掏出丹药给了她两颗。陆凌烟会意,自己服下后又给陆凌昭喂了一枚。看着兄长深可见骨的爪上和腹部血迹,她不禁担忧道:“何大哥,我哥他怎么样?”
“外伤颇重,不过花些时间也能养好,你应该担心的是,他的金丹还在不在。”他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最可怕的后果。
果然,陆凌烟一听立刻脸色剧变,看着兄长腹部干涸的血迹,难以置信的说道“不,不会的!我哥不会有事的!”
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失去辛辛苦苦修来的力量。
“等他醒来再看吧,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怎么会这样……”
她身子一软,好似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一样。万一陆凌昭真的失去修为,苍雪剑派就只剩下她跟孟长空了。如果落梅道长的卦没算错,苍雪是可以中兴的,而她似乎会被某位高人带走,不再是雪山的人。若是那样的话,即便师门再度兴起了,也跟他们兄妹没关系。
“何大哥,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帮我哥的对不对?”心切之下,她也是急病乱投医。
何易当然没有办法,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干脆打坐入定,修炼起毗卢心法。
这一来,陆凌烟更是孤苦无助,只能看着自己的哥哥啜泣抹泪。此时,仙妖一战的结果她已经不在乎了,最重要的,只有自己的亲人。
四野俱寂。北风一吹,满地的骨灰飞扬起来。阴森森的环境,让她的无助一下子变成了恐惧。
陆凌昭昏迷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久,陆凌烟的眼睛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轻声哭了好几遍,咸咸的泪水流进脸上的伤口里,滋味更是酸涩难受。但她终究不是秦琴那样娇生惯养的公主,而是肩负着一个门派兴亡的继承人。明白自己伤心无用之后,她便拭去泪痕,运转法力辅助治疗自己的外伤,过一会儿,再为自己的兄长疗伤。如此这般,熬过了三天。
何易修炼之余还留了一部分意识,一旦有异动就可迅速收功应变。他自然察觉到了陆凌烟的表现,但他认定他们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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