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灌入船舱,锅炉炸毁。甲板上的人们惊慌地发现,太平轮右边的船身,已经开始下沉了,几分钟之后,左后方也随之下沉。好不容易挤上救生艇的人们,还来不及解开艇上绳索,就已经随着迅速倾斜的船体跌落到海中。
黑夜里,太平轮上人头攒动,海浪无情地打在甲板上。王兆兰用力抓紧弟弟妹妹的手,他看到不远处的母亲向他喊着:“带好弟弟妹妹啊!”
“这是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来不及看母亲一眼,妹妹已经被海浪冲走,母亲也立刻消失在眼前。”
一个大浪打过来,与妻子紧抱着的葛克感到浑身一凉,被海浪一下子卷进了水里,喝了数口水后,葛克才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此时他的妻子、儿女早已不知所踪。
王兆兰在喝了几口水后,被人拉到一个漂浮在海里的木箱上,弟弟已被海水吞没。
叶伦明当时也被冲进漩涡里,几乎没法呼吸,但是他体力比较好,努力往上游,头终于伸出了水面,他抓住了旁边的一个大木桶。
太平轮完全沉没时,大约是午夜零时,惨叫声、喊救命声回响在白节山附近的海面上。在接近零度冰冷的海水里漂流,只有绝望和无尽的等待。
东方渐白时,海面上已经几近无声。等待附近的澳洲军舰接到求救信号赶来救援时,太平轮一千多名旅客只有三十八人获救,九百多人罹难。
二十八日清晨,吴漪曼和堂兄一早就来到基隆港,准备迎接太平轮载着他的父亲吴伯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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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等船的人并不多,原来他们都知道这艘船出事了。”
他们赶到台北中联企业公司了解状况,那里已经挤满了一群心急如焚的家属,到了那里大家才得知,太平轮与建元轮互撞沉没于舟山群岛冰冷的海水里,一千多名旅客,生死未卜。
太平轮沉没时正值春节,所有报社放假,一直到大年初四,人们才从报纸上得知太平轮沉没以及死难人数的大致消息。
沉船灾难发生之后,太平轮受难者家属代表一共十人赶赴上海。建元轮沉没于白节山及半洋山之间,太平轮则沉没于白节山灯塔之东南方,约四海里半。事隔一周,罹难者家属仍怀抱幻想,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被附近的渔民救起来。
住在嵊泗的一对夫妇,他们从小跟着家人、祖父在白节山守灯塔。太平轮沉没的那一夜,他们听到海面上两次传来巨响,岛上的大人们都跑到岸边去了。
生长在舟山群岛姜思章,依舟山人的习俗,出门在外的人,都会在小年夜前回家准备过年,可是这一年,他家的渔船却迟迟未归。
家人正担心的时候,渔船在除夕时返回,他的父亲进门后说,在返航的途中,看见了海面漂浮货物、木材和落海之人,他和船员们合力救起了数人,因为天气寒冷,船上又没有多余的棉衣,只能将救起的人脱光衣服,钻进船员的棉被中保暖,将船赶快驶到一个岛上,交给当地相关的单位,然后才返航回家。
在长途岛居住的陈远宽,那一天晚上,父亲和村民一起把一名尚有气息的女子抬到家里。大家忙着替她包裹取暖,起火为她暖身,希望能够把她救过来。
那个女人的头发卷卷的,穿旗袍、高跟鞋,身上还有证件,写着张桂英的名字。但是因为他的身体太虚弱,在陈家没有几天,这个女子就过世了。陈远宽的父亲将他与另外一名死者面向大海埋葬,立了两座坟。遗憾的是,张桂英的名字并不在旅客名单中,无从查找她亲人的消息。
被救起的生还者有三十八名,其中太平轮旅客二十八人,船上职工六人,建元轮上有两人。除了被军舰搭救的人员外,还有三名旅客脱险,推测当时有近四十人在这次海难中生还。
少数被舟山群岛的渔民们救起并活下来的幸运者,有的并不在船客名单上,渔民们也没顾上去问他们的姓名。三十八名被澳洲军舰救起来的生还者,经历九死一生,身心疲惫地回到家里。而那些愤怒罹难者家属,早已把中联公司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船难已经过去,罹难者家属与轮船公司的纠纷才刚刚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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