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之手后,就目露惊讶之色的陆绍云,用坦然、诚挚、无畏的目光注视着苏逸兴的夏霜寒,很快就将自己今日下午的遭遇,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所以,你所见到的这张帖子,即使上面的字确实出自我之手,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除了开头两个字,剩下的几个字确实都是我在今日下午亲手书写的。至于这开头的‘庭轩’二字”
话说到这里,再次低头凝视着纸页上的字迹的夏霜寒道:“我不知道他们对这个帖子动了什么手脚,又是怎么用这两个字替换掉‘朝阳’的,但我想说,想要弄到我亲笔书写的‘庭轩’二字,事实上一点也不难。”
“在官庄村里时,沈大夫和何大人为了把病例的记录方法推广开来,曾经拿走了许多张我做有病情记录的信笺去作为范本,所以只要有有心人刻意谋取,想要拿到我亲笔写的这两个字,并把它整合到这个帖子上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不是吗?”
“哈哈!霜寒啊霜寒,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就这么想护着他,以便轻描淡写地把现在这件事一笔带过吗?”
面带痛苦之色地转向陆绍云,仰头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在心头奔涌的悲愤之情,随即抬手点着陆绍云包有纱布的左手背,和他在打斗过程中由于撕裂衣袖的原因,而露出来的、包有纱布的左前臂,苏逸兴凄苦一笑道:“那么他手上的这个新伤呢?你又打算怎么解释?”
“不是,这完全就是个意外。”草草解释过今日马车差点发生侧翻的意外,结合自己在帖子上看到的内容,并设身处地地站在苏逸兴的立场上考虑这件事,陆绍云眨眼的功夫就能猜到他心中的揣测究竟是什么。
“不是的,正如霜寒所说,我们三个人都被别人算计了。”
面对着苏逸兴愤怒的谴责眼神,陆绍云矢口否认道:“我绝对没有使过什么苦肉计,以此把霜寒骗到我身边来,并阻止她和你去往辽东。霜寒和她的爱马红云,都是在今日傍晚使节团下榻之后,才被不知道什么人悄无声息地送到这驿站里来的。”
“够了!你们俩所做的这些解释,我一概不想再听,我现在只想问一件事”
目光中包含着恳切、隐忍、自嘲和不舍,不希望自己像现在这样没有骨气没有出息,可是又依旧不愿意放弃接下来的两年约定的苏逸兴,通红着一双眼睛转向夏霜寒道:“霜寒,我只想再问你最后一件事,天亮之后,和我一起去往辽东的这件事,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苏赭晨,这不是我答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现实迫使我,短时间内不可以和你一起离开京城。”
手中拿着帖子,知道自己现在的回答究竟有多么残忍的夏霜寒,尽管心有不忍,但却必须依照理智继续把话说下去:“时间非常宝贵,距离我被打晕的时间越近,我们越有可能找到相应的线索,所以最起码三日之内,我不可以和你启程前往辽东。”
眼见自己的回答,让眼带最后一丝希望的苏逸兴,完全失去了眼眸里的光彩,对待友人从来就不是个狠心之人的夏霜寒,连忙找补道:“三日,你等我三日,三日之后我就快马加鞭地去追你可好?”
“够了!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吧,你说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了!”眉目间凝聚着浓重的戾气,抬眼狠狠瞪向陆绍云的苏逸兴,咬牙切齿地撂下一句“陆绍云,从今日起,我苏逸兴与你势不两立”,随后,眼中泛起泪光的他,便转身迈开步子,随即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是,你别走,你等我一下啊苏赭晨!”眼见事态一路朝最糟糕的方向恶化下去,着急忙慌地掀开被子跳下床的夏霜寒,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完全追不上负气离去的苏逸兴。
“凭借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的。”
伸手揽住脚步虚浮无力的夏霜寒,不愿意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畏寒症的心上人光脚踩在地面上的陆绍云,面带关切之色道:“而且再说了,就算你现在能追上他又怎么样?你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会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不是吗?所以,与其试图劝说他相信你,还不如尽快恢复健康,并找出事实证据摆到他的面前去,那样才更为有效。”
“”抬眼看看身边的陆绍云,再转头看看“咣当”一声合上的门扉,不得不承认陆绍云说得有道理的夏霜寒,最终只能无奈地选择了留在驿站房间里,和他一起探讨探讨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尽可能地多寻找一些线索和可能性。
而自打苏逸兴进入屋子后,就一直握着刑部堂官的令牌把守着屋门,确保无论屋子里传出了什么动静,都要阻止其余闲杂人等随意靠近或者硬闯添乱的李青岚,则在自己的主子情绪悲愤地走出屋子后,最后抬眼扫了扫屋门,随即缄默不语地跟随着苏逸兴,离开了驿站。
“副统领,您没事吧?”在屋内传出打斗声后不久,就从最靠近陆绍云下榻的房间的其余几间屋子里陆陆续续走出来,试图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碍于李青岚的阻挠而一直为未能走上前来的几个金吾卫士兵,终于得以在苏逸兴带人离开后,靠近了门扉。“副统领?您没有受伤吧?”
“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闻听屋外传来的问询声,知道自己的几位下属或多或少定然听见了屋子里的说话声的陆绍云,在朝夏霜寒安抚地点点头后,便快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向几位下属下达了坚决不允许将今日所见所闻之事外传的命令后,及时避免了传出有关夏霜寒的不好风评的陆绍云,又为饥肠辘辘的她,到灶房里端来了几个加热过的馒头和包子。随后,穿好衣裳,打理过仪容的他们俩,便在屋内的圆桌边就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展开了讨论。
“就目前这张帖子上内容的变化和苏赭晨不相信我们的说辞的情况来看,朝阳受伤这件事,定然是有心人特意编造出来欺骗我的子虚乌有之事了。只是”
话说至此微微顿了顿,仔细进行一番回想的夏霜寒,在确认自己只记得那位报信少年的长相,而完全不记得其他人的相貌后道:“无论是那个送帖子的少年,还是在街道上制造混乱堵住我的去路的那些人,亦或是米粮店后门那些个打晕我并将我抬到这里来的人,想来我们都不可能轻易找到他们,或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了,那么接下来,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才好?”
“我看就从这张帖子开始入手好了。”
说话间挑亮了灯火,就着明亮了些许的光线将帖子翻来覆去地、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双眉微蹙的陆绍云道:“按照你方才所说,这张帖子上开头的两个字,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用什么方法进行了巧妙替换,之后才成为现在这样的。我想能够让人完全看不出痕迹地做到这一点的匠人应该没几个,所以从这方面下手,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线索才对。”
“那么下午时你遭遇的那个马车侧翻事件呢?你认为,驾驶马车的那个车夫会不会和幕后那些人是一伙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