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也别羡慕我啦,我能有今天的地位,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好几次都在生死边缘,前天还被人割了一道口子呢。我坐在老杨给我安排的床上,心想这十五天什么也不用做,也不知干点什么打发时间。老杨也看出我无聊来了,问我要不要找两个犯人出来表演节目。听见老杨说话,糊火柴盒的那帮人都紧张起来,生怕老杨抽中自己。
拘留所里的表演节目,我以前就说过这个事,其实就是整人的,招数五花八门,新来的要背监规就不用说了,这个也不算整,是人人的必经之路,像报站名、报菜名、学狗叫、拿大顶什么的才是整人的玩意儿,会玩的能把人整的死去活来。
这些招数我都见过,所以并不新鲜,也不想整他们,便说不用啦,我躺下休息会儿。
见我不看节目,那帮犯人也都松了口气。老杨似乎有意在我面前表现,不停地训斥着那帮犯人,一会儿嫌他们干活太慢,一会儿看谁不顺眼了就骂两句。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心想还不如去糊火柴盒呢,好歹也有个事情打发时间啊。
不过我也只是想想,不会真的去,掉价嘛。
刚躺了一会儿,就听见号子的门“咣当当”开了,管教站在外面说:“左飞,换号!”
我愣了一下,怎么刚进来就换号?老杨也问:“怎么换号呀?”
“没你事少鸡巴瞎问。”管教顶了老杨一句,老杨就无话可说了。
老杨被呛,我也无话可说,在这地方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我赶紧收拾床铺,踏了拖鞋就往外走,老杨拉住我轻轻说了一句:“放心吧左飞,以你的地位,在哪都吃不了苦,况且还有厉哥罩着你呢?”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还用你说?不过嘴上还是说:“谢谢杨哥的照顾哈,以后有缘再见吧。”
我出了号门,管教把我带向另一间号子,又“咣当当”的开门,把我推了进去。在进来之前,我就有点预感了,当我进去、看到王厉以后,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预感!
管教把我调到王厉的这个号来了!
看见王厉那张苍白的脸,我兴奋的差点叫起来,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回想起我们曾经一起坐监的日子,王厉对我真是百般照顾,让我舒舒服服的度过了那七天,至今回想起来仍旧感激万分。
等管教关上门,我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厉哥!”便朝着王厉奔了过去。看来是王厉和管教打了招呼,才把我调到这里来的。
王厉和其他牢头一样,坐在靠墙边的床上,那是号子里的至尊首席,只有牢头才有资格睡这个位子,其他犯人则都围着桌子干手工活,不过此刻都纷纷回过头来看我。
“站住。”我还没奔到,王厉突然开口:“新人不知道规矩么,用不用我教你?”
我一下站住,有点懵了,不知道王厉是什么意思。
“到底懂不懂规矩?!”王厉眉毛一挑,一脸的凶煞之气显露无疑。
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其他人和我这么说话,我还能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王厉,怎么会和我开玩笑?我皱了皱眉,不晓得王厉什么意思,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说我打不打的过他,就凭他是王瑶亲哥这一点,我也得对他毕恭毕敬。
我走过去,蹲在王厉腿边,抱着头说:“厉哥你好,我是左飞,今年十八岁,东城本地人,家住西街,犯了聚众殴斗罪进来的……”
“啪”的一声,王厉直接甩了我一耳光,这一耳光把我给打懵了,是真懵了。
“聚众殴斗?你他妈长毛了没有就殴斗?!”王厉抓住我的领子。
我呆呆地看着王厉,完完全全的傻眼了。
没错,这是牢头对付新进人员的招数,不管新人懂不懂规矩、回答的好不好,这耳光是少不了的,也就是俗称的下马威,为了维护牢头地位的存在。每一个新人都得受着——当然除了特别牛逼的新人。
可是,王厉怎么能把我当普通的新人看待?
怎么能?!
我看着王厉,脸颊上还火辣辣的,目光中也露出不可思议来。
“看什么看,你他妈还不服气是不是?!”王厉又一个大耳光甩了过来。
我忍不住了,一把抓住王厉的手腕,极其不爽地说道:“厉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打我可以,总得说上来个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