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懂得这个理?可他压不住内心的渴望,那就像是幼苗对光的向往,不是他所能抑制住的。越是阻挡,越是顽强。
不过还好,因为他有意无意的靠近讨好,陆贞莲那姑娘倒是也没像别人那样对他横眉竖眼的,出门进门,“子瑞哥,子瑞哥”的叫着他。他觉得,这一辈子,也值当了。望着墙头那一束束带刺的草儿,其中不知何时冒出来一朵鲜红的花来。赵子瑞觉得,贞莲妹子就像是那一朵鲜花,而他,只要做她旁边的一束绿草,能守着她,便足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灾难往往就是来的这么突然,一夜之间,横在赵子瑞和陆贞莲家墙头上的带刺绿草枯尽,贞莲的爹——陆老汉,没了。
谁也说不清陆老汉是怎么没得,反正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倒了,陆家也败落了下去,门前来往的人少了,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也少了。只留下孤儿寡母,两个人守着他的棺材,留下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出殡的纸火都是在他家铺子买的,那天下着毛毛雨,贞莲哭的一塌糊涂。西街的仙女,瞬间跌落到尘土里。
人啊,很奇怪。俗话常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可在他看来,路遥方知马力不足,日久但见人心叵测。贞莲门前围着的那常年绿的青草,在陆老汉头七过后,就基本上算是枯尽了。
可他仍在。看着那孤儿寡母的,赵子瑞没有像他们的街坊一样,在他家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后,也没能忘了他这半个青梅竹马,总是打把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赵子瑞想着,等贞莲及笄了,若是她不嫌弃,他就去她家提亲,同她做对人家恩爱夫妻,将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那会儿,赵子瑞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盼头,天天瞧着贞莲那豆芽似的身板在慢慢的长起来,像柳枝一样,抽出柔软的枝芽来,随着杭州城的春风摆动。
他曾想过一千一万种可能,其中甚至包含了贞莲会残忍的拒绝他,可偏偏就没有想过这种,在梅雨季节过后,在空中还弥漫着衣服腐败的气息的季节,城里的火把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他便听到,隔壁卖花的那个姑娘——陆贞莲,没了。
轰!如同五雷轰顶般,他觉得那炸雷对着自己直直劈了下来,整个人仿佛瞬间跌入凭空砸出的窟窿里,怎么爬都爬不出来。
“赵子瑞,你这是怎么了?”街坊们七手八脚的围了过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更加的困难了,拨开围观的人,自人群中逃了出去。
陆贞莲,死了,连个尸首也没留下,就一袭红袍,她老母给做了个衣冠冢,匆匆下葬了。
没多久,陆大娘就因为太过思念女儿,日日哭、夜夜哭,成了个瞎老太太。
他念了十几年的陆贞莲彻底走了,连个念想都没给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