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畔不甚明显地上扬,笑容却是毫无温度。
“你还是来了。”分明对来人的身份以及来这里的目的已成竹在胸。
“我来,是为解开你心中的仇怨。”
听到牢门外的女子这样说,君莫殇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深了几许,笑意却是森然:“解开我的仇怨?”他嗤笑一声,顿了顿,缓缓地抬眸看向铁柱外那一抹纤弱的身影,眼底狰狞的恨意化作利箭。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绯雪此刻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杀父弑母之仇,如何能解?要不是夏侯仪的卑鄙构陷,我爹何至于死得那么冤枉?要不是我爹含冤而死,我娘也不必闹到皇上跟前。要不是被那昏庸的狗皇帝关进大牢,我娘又怎会被与夏侯仪一样阴险的他的妻子生生逼死在牢里?要不是那对狗男女,我又怎么会家破人亡?”
说出此番话的君莫殇语气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冷静从容的,却字字句句都如同小锤子般敲击在绯雪心上。君莫殇处心积虑,接近许梦妍,从而得到她的信任,获得与夏侯仪父子同出征的机会。他明明可以干干脆脆地杀掉夏侯仪以报杀父之仇,却偏要与之周旋,最后用‘以眼还眼’的方式,令夏侯仪同样含冤死去。如此心机,不禁令人瞠目咋舌。
绯雪轻叹了一声,道:“你父亲的死究竟是否镇南王所为,我并不知情,也自然没有资格多言。只是你娘的死,却真真是你冤枉了镇南王妃。”说罢,往右侧看了一眼。然后,就在君莫殇凝结了冰霜又微感错愕的目光下,一位身着粗衣衫裙的老妇人不期然间闯入他的视线。
君莫殇挑眸看向那老妇,由于牢中光线昏暗,并不能看清楚老妇的面上神色,只能从她的语气中判断她的情绪是带着几分惋惜的。
从老妇人口中,君莫殇闻听了发生在当年牢中的事。她自称是曾服侍过镇南王妃的婢子,当日随镇南王妃一并去往大牢探视他娘殷氏。却原来,当年镇南王妃本欲救殷氏出去,吩咐作为‘婢子’的老妇进入牢中换上殷氏的衣裳,再由殷氏扮作她的婢子顺理成章地带出大牢。只因镇南王妃深知大牢里的‘黑暗’,殷氏一介柔弱女流,只怕是没有活路。然而,令镇南王妃万万想不到的是,她还是来迟了一步……
据老妇人回忆,当她随同王妃去到大牢中时,看到的是已自缢身亡的殷氏。但殷氏当时衣衫凌乱不整,身上隐约可见一些挣扎时留下的伤痕,王妃与她心中便已是了然。想来,殷氏是被看守监牢的官兵欺辱,不堪之下,才有此决然之举。
镇南王妃心中固然凄怆愤懑,却也无力挽回已然形成的结局。但她仍想弥补一二,于是就去到殷氏家里,本打算把殷氏尚不足岁的幼儿带到家中抚养。谁想,王妃又迟了一步。当她陪同王妃赶到殷氏家中时,早已是人去楼空。下人们不见了踪影,殷氏唯一的孩子也不知了去向……
听了老妇人一番陈述,君莫殇冰冷愤怒的神情非但无一丝缓和,眼角眉梢反倒还多出几分讥讽的神韵,冷嗤一声,“颜绯雪,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全然在绯雪的意料之内。毕竟,相信了二十余年的‘真相’忽然之间被扭转被曲解,任何人都无法接受。何况,自己是夏侯家的‘媳妇’,站在君莫殇的角度,自然会觉得她是在替自己的公婆‘脱罪’。
弯唇,勾起一个轻描淡写的弧度,似笑非笑间淡然开口:“你不相信我,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没有理由骗你,难道不是吗?镇南王与王妃已双双亡故,你也身陷囫囵,前途尽毁。我又何须再费尽心力地替已经死了的人洗刷冤屈?何况,镇南王与我夫君早已断绝了父子关系,形同陌路。你恨不恨他,其实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君莫殇显然不相信她的辩解。
“因为不想你余下半生也都活在暗无天日的仇恨之中。”曾几何时,她也一度被仇恨所左右,一心只想在那些曾伤害过她的人身上讨回公道。可是渐渐的,她就发现这样被仇恨禁锢着灵魂的自己好傻好傻。重活一世,她本可选择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却偏偏要把自己禁锢在仇恨的黑暗之中,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实在是愚蠢极了。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至于能不能想通,就要靠君莫殇自己了。不过,感情是最好的‘良药’。据她所知,许梦妍已经决定要追随君莫殇前往漠北。相信有她的爱一路追随,君莫殇终会找寻到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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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刑部大牢的绯雪直奔回家,却有些意外竟在家中见到了老皇爷。
彼时,宇文浔正与夏侯容止聊得开怀,一见绯雪走入书房,便是笑道:“你这个鬼丫头,还真被你猜中了。”
“老皇爷所指……”
绯雪轻挑眉宇,一时间难猜透宇文浔所指是何意味。被她猜中了?她说过的话有很多,到底是哪一茬?
夏侯容止快步迎着绯雪走来,不理会她抗议的眼神,执意要搀扶她。随着绯雪的肚子一天天见大,夏侯容止也形同惊弓之鸟,无时无刻不在一种紧张忐忑的状态之下,每每让绯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必经的一个阶段,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真不知道他在瞎紧张什么?
老皇爷假装不见他们小两口公然的秀恩爱,悠悠然地喝起茶来。直到他二人纷纷落座,方重又开口,“今日,那位皇太后把我等召进宫中,议讨新皇继位一事。结果就在她提出要立她的儿子为新皇之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听到这里,绯雪不觉莞尔,心里已七八分有数。老皇爷所谓的‘意料之外’应该就是指宇文寅了。颜云歌以为她的儿子来当这个皇帝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却万万想不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而这‘程咬金’偏还是她最信任的人!
呵,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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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寅,你疯了不成?”
凤阙宫后殿,待到殿中仅剩下她二人,颜云歌终于忍无可忍地嘶喊出声,娇颜美丽的面孔上是几近狰狞的表情。眼底是深沉的痛色,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背叛她的竟是她最爱的男人。
她这边已是怒不可遏、勃然变色,反观宇文寅,却依旧老神在在地端坐喝茶,神态一派的轻松写意。
颜云歌无法忍受他这种轻慢的态度,几步上前,躲过他手里杯盏猛然摔碎在地。宇文寅这才挑起目光看向她,目光中依稀可见的阴冷骇得颜云歌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
“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吗?”宇文寅以着一种相对平稳的语气,轻描淡写地问道。
颜云歌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直到如今,他居然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到底他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胸臆间熊熊燃烧的怒火,她尽量用着心平气和的口吻说道:“炎儿,是我们两个的儿子。一旦炎儿坐上皇位,你便是太上皇。何况炎儿那么小,皇权还不是牢牢掌握在你我手中。这样有什么不好?别忘了,在别人看来,炎儿是先皇留下的唯一血脉,他继承这个皇位是理所应当。而你……”
“是乱臣贼子吗?”宇文寅替她把话说完,唇角牵起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冷笑,脸色冷得骇人。
颜云歌没想到他会自己说出‘乱臣贼子’这四个字,甚至神情是泰然自若的。直到这一刻,她才不禁恍然:或许,一直以来,她都错看了宇文寅这个人。他并不是没有野心,而是把野心巧妙地隐藏在一副‘与世无争’的虚假表象之下,令她渐渐对他失去了防备……
不,她不甘心就这样落败。为了今天,她已经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能顺理成章地将权力掌握在手。她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所得却成了别人手里的‘果实’?
“宇文寅,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哀家自是不能再坐以待毙。”
称呼已从‘阿寅’变成了‘宇文寅’,足见两人真是要撕破脸了。
宇文寅好整以暇把玩着一散发着清冷华贵光泽的圆形玉佩,听了她疑似‘威胁’的话语,不怒反笑了两声。轻轻抬起的目光落向她的面容,暗沉得叫人捉摸不透。
“叫我猜猜,你该不会是想……”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唇角牵起一个似是而非的笑,眼底神韵却冷得刻骨:“将我的‘身世’散布出去吧?说我不是宇文家的种?说我根本不配坐上那把龙椅?呵,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太蠢了。事到如今,涉及到皇位之争,你的话有谁会相信?难道你还不了解老皇爷那些人吗?与其把皇位交给一个奶娃娃,让你顺理成章地得到摄政资格,进而一点一点地架空皇权。他们更愿意把皇位交给即使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我,至少,我是宇文家的人。”
颜云歌脸色已然沉得极为难看,眼底的阴霾浓郁得化散不开。
此时,宇文寅站起身,抖了抖袍角,抬步作势离去。却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戛然止步,趋身,岑冷的唇凑近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轻声说着:“你以为当年萧贵妃是怎么死的……阻挡我前路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的下场。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异想天开地去做一些蠢事。否则,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当年的萧贵妃更惨!”
颜云歌全身的血液迅速凝固,脚下踉跄,几乎站都站不稳。
刚刚,他说了什么?当年萧贵妃并不是苏浅离那个女人杀死的,而是……他?
待到宇文寅走出内殿,颜云歌终支撑不住地瘫坐在地。宇文寅,他怎么能这么狠?萧贵妃虽非他生母,可却是养育了他的人。他怎么能……怎么能狠心地将其杀害?
转念一想,他对待一个曾养育栽培他的人都尚且如此阴狠绝情,更何况是自己这么一个从未走进过他心里的女人。
这一刻,颜云歌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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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卧房里,夏侯容止从一瓷盅里舀起一匙汤,宠溺地送到绯雪嘴边。那边看书正看得专注的小女人只就把嘴一张,倒是把他的‘服侍’看成了一种理所当然。说来,她近日除了贪睡还贪吃得很,似是要把怀孕头几个月吐出去的东西都给吃回来一样,除了定时的一日三餐,另又加了小餐不说,还时不时就要喝些汤吃点点心,不然便总觉饿得慌。不知是否因为她怀了双生胎的缘故。
这样一来,可把闻仲乐坏了。他正瞧着自家少夫人纤弱的提醒发愁呢,想着就这小身板,日后可要怎么承受临盆的苦痛?何况还是两个……不过近几日绯雪突然变得贪吃起来,倒是正中闻管家下怀。他便是卯足了劲的要把自家少夫人养胖些,灶房的人更是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只要少夫人说饿,就立即奉上美味餐点。在这一点上,全府上下倒是‘万众一心’,默契得很!
喂了她几匙汤,大约对绯雪的全然无视有些小小的不满,夏侯容止出声打破了沉默。
“你是想要他们‘狗咬狗’?”这前后两条狗毫无疑问,指的是宇文寅颜云歌那两个狼狈为奸的人。
闻言,绯雪的目光总算从书页上离开,挑眸看向他,氤氲着莹然笑意的眸子若星辰一般灿亮:“狗急了会跳上墙,我是想看看他们两个谁会是先跳上墙的那一个。”
夏侯容止忍不住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尖。她呀!说什么‘想看看谁会先跳上墙’,其实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不过这样也好,叫那两个人忙一忙,总好过天天打他们的主意。总算,他们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翌日,本就因宇文寅的背叛而一整夜生气得不曾合眼的颜云歌,乍然闻听接踵而至的‘噩耗’,几乎要气疯了!
先有她一手提拔的户部尚书柳胥因贪污卖官一事遭到揭发,已于今早被暂时关押刑部大牢,等候处置。听说派去户部查账的人又从中发现了许多漏洞,更坐实了柳胥贪污国库钱印的罪名,却是罪无可恕。
其实这件事她不是不清楚。通常柳胥在向她举荐官员时,都会暗下上交给她不下十数万辆的钱银。这些银子是不必过户部账目的,想当然,她使用起来也就更方便一些。而要想将朝堂上一些官员笼络住,除了她太后的权势,有时‘钱银’也是一个必要的手段。于是,对于柳胥‘保荐官员,从中收取贿赂’一事,她便形同默许。然则,终是令她意想不到,柳胥的胆子会越来越大,居然连国库里的银子可敢妄动……
当然,柳胥事发绝无可能仅是‘巧合’那么简单。结果她派人去查,发现原来是上官昱那个混蛋从中动的手脚。更可怕的是,上官昱是宇文寅的丈人。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宇文寅已经要对自己‘下手’了?
这边厢,颜云歌尚未自柳胥事发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却又一‘噩耗’接踵而至!大将军颜霁贪墨军饷,致士兵们纷纷群起而闹事,终致事发……
如果说柳胥的出事尚不足以对颜云歌构成‘威胁’,那么颜霁的事发,对她的冲击几乎则是毁灭性的!众所周知,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兵权’是最为重要的一环。只要有父亲在外支撑,甭管是宇文寅也好,亦或其他人也罢,想要动她,还得先掂一掂自己够不够这个分量。可是如今,父亲在军中的地位已然岌岌可危,自然她也就失去了这股强大的助力……
“啊!!!”
颜云歌几近发狂,却原来,围绕在她身边的个个都是‘废物’。一个一个,帮不了她也就算了,还在这种时候给她添堵,要他们有什么用?
“娘娘,您……没事吧?”
听到那声凄厉的大喊,翠环虽是硬着头皮进来了,却站在门口,并不敢接近。唯恐盛怒中的主子会将怒火波及到自己,惨遭池鱼之殃。
“对了,外祖!”
颜云歌恍然想到了几日前来找过自己的柳睿,忙对翠环吩咐道:“快,快去宣哀家外祖入宫来。”
翠环露出难为的神色,不得不出言提醒道:“娘娘莫不是忘了,您已下令将大人逐出京都……”
“那就派人去找!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人给哀家找回来!”颜云歌已是六神无主,唯一的想法便是:外祖足智多谋,定能帮自己度过眼前的难关。
“是!”
翠环福身退去,却在走出寝殿的同时,嘴角轻挑起三分似笑非笑的弧度,闪烁在眼中的凌厉锋芒与翠环有着天壤之别。
颜云歌已穷途末路,看来,是时候该让小姐予以她最后一击了。
冥月,愿你在天之灵能够亲眼看到姐姐为你手刃仇人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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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殿上一派肃穆庄重的气氛。今日到场之人均为皇亲贵戚。虽尚未进入正题,但大家多已心照不宣。再看坐于殿内左侧前首的宇文寅,俊容挂着惯常的温文尔雅的笑容,眼神却流露出了几分成竹在胸的清冽与锐利。
今日到场之人他多以暗下打过招呼,虽然有几位皇亲的态度模棱两可、极其微妙,但于大的形势并无太大的妨碍。既然都是宇文家的人,自然希望皇位由宇文家的人来继承。诚然,颜云歌的儿子也冠着‘宇文’的姓,名义上是先皇留下的唯一血脉。但颜云歌的野心,却叫人不得不防。一旦把皇位交给了一个‘奶娃娃’,等于间接把皇权拱手让给了颜云歌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这样的结果,自是很难让人承受。与其来日再担心颜云歌会一举夺了宇文家的天下,不若此刻就另谋别路。而在宇文皇族年轻一辈之中,宇文寅自认最有资格继承皇位。至于与他年纪相当的八王宇文懧,虽有些才华,终不过是个闲散惯了的,如何能担当此重任?
颜云歌近几日身体抱恙,今天硬是拖着病躯到场,此刻坐于正中主位,神色有些恹恹的,眸光却隐隐散透出几分凛然犀利。事情尚未定论,此时就认输未免太早了。
坐在这些各怀鬼胎的人中间,媃葭算是唯一一个表情轻松毫无介怀的。本来嘛,无论谁当这个皇帝,与她都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她今日到场,纯粹是为了看热闹而来。
见该来的人皆已到场,坐于殿内右侧前首的老皇爷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随后,他徐缓而庄肃地开口:“今日唤各位来此的目次,想必大家心知肚明,我也就不再赘言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及早择选出新皇继立之人选,助于朝堂乃至大锦皇朝的安宁。在座的各位有什么意见,尽可说来。”
老皇爷声音方落,长庆公主立即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那还用说吗?自然该由三哥哥来当这个皇帝。三哥哥文韬武略,才华出众,这段国无君主的日子,若非三哥哥在朝中坐镇,只怕这天下早已大乱。”
长庆公主是宇文寅最小的妹妹,一年前却是不顾众人阻挠,下嫁给一个虽才华出众却无身家背景的状元郎。她如此坚定的立场让人不免心生疑窦。事实上,是宇文寅私下许诺会给他夫君加冕爵位并赐军权,长庆这才会有今日之举。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夫君身为驸马,却仅在朝中居一四品闲职,这像话吗?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她这么做本也无可厚非。
继长庆公主之后,又陆续站出来三个人,有口一致地同意由宇文寅来继立为皇。其他人虽保持沉默,却也并未提出反驳之意。一时间,宇文寅为新皇人选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定论。却在这时,意料之外一个人的出现,让风云突变!!!
“定王驾到!”
太监的报传声清晰传进每一个人耳中。
宇文寅心口不觉一缩。宇文拓博,他怎会突然出现?
其他人俱是不约而同皱起眉头,都不禁暗自揣测:宇文拓博的出现,会不会成为一个‘变数’?
颜云歌则微不可见地牵起嘴角,眼底涌露出几分诡异的愉悦光影,对于让宇文寅吃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无论是谁都好,只要让宇文寅难以顺遂心愿,她就大为快意。
“宇文拓博,想不到你一个乱臣贼子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本王抓起来,暂押大牢,听候发落。”
宇文寅试图先发制人,或许正是因为宇文拓博的出现让他生出了些许的‘危机感’。
殿内众人表情各一,却无人开口,似乎都抱着‘旁观者’的态度,想看看这二位的交锋最后谁会是胜者。
宇文拓博眼里掠过一丝隐晦的锋芒,闻言却是唇畔上扬,牵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这‘乱臣贼子’之名,本王实不敢当。不知三王何出此言?”、
宇文寅有些被他轻慢的态度激怒,语气不觉带着几分凛冽之意,寒声道:“有些话何必我说得太直白?定王举兵远迁,实为谋逆。不是‘乱臣贼子’又是什么?”
宇文拓博听罢他一番控诉,唇间竟溢出了几声清悦爽朗的笑声,表情无辜道:“此言,真真是冤了本王。本王是离京数日没错,可本王只是与爱妻一道游山玩水去了。想必在座的许多人都知道,本王与爱妻感情甚笃。不久前,为了给本王诞下麟儿,本王的妻子几乎拼了一条命。而本王镇日里忙于政事,与她相聚的时间甚少,自觉薄待了她。这不,就寻思着带她远去游山玩水一番,不枉她嫁本王一回。”
老皇爷轻咳一声,眼中有凛然凌厉的光影一闪而过。宇文拓博啊宇文拓博,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还真是了得。哼,以为他不知道吗?领兵数十万,占据云州一带,一度自立为王。虽然他并不了解宇文拓博此时折返回京的个中因由,但是瞧他前些日子的那架势,分明是要与锦朝为敌。换言之,宇文拓博的确曾有过谋逆之心,就不知他选在这非常时刻归来,意欲何为?
宇文拓博闲庭信步一般地走至殿前,只就对老皇爷颔首微一示意,其他人则一概无视。
有眼色快的小太监赶紧搬来了椅子,出人意料,宇文拓博却是径自朝宇文寅所坐位置走去。
“烦劳让一让,这里该是本王的位子。”
宇文寅的脸色此时黑得仿若能滴出墨来。但碍于大局,咬紧了牙,终于起身让出了座位。现在不是同宇文拓博针锋相对的时候,尽快让事情尘埃落定才是正题。
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自按捺胸臆间沸腾奔涌的怒火,目光落向坐于对面的宇文浔,“老皇爷,紧接着方才的议题,是时候该下论断了。如若大家无异议,那么本王……”
“且慢!”
宇文拓博出声打断了他未完的话,浅扬起的嘴角带出几分莫测高深的笑容,声音清朗悠缓:“本王虽来得晚,方才在殿外时也刚巧听见了老皇爷之言。若论该由谁坐这把龙椅,本王确也是不遑多让。”
宇文寅听罢,脸色瞬间一沉,眸中渐凝聚起阴霾,嘴角轻挑起的弧度不可谓不讽刺:“定王这话不免招人笑柄,实在有些荒唐。且不说定王有无能力坐上那把龙椅,仅就血脉系族而言,定王非我父皇所生,又何来继位资格?”
宇文拓博把玩转旋着左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嘴角笑容平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诸位在场均为皇亲国戚,对本王的身世也应有所了解。景帝是本王的叔父,而景帝嫡母却是本王的亲祖母。自古便有嫡庶之分,有些话想必不用我多说在场的诸位也能分辨得清楚。”
轻描淡写的一语,却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诚然,景帝是坐上了皇位没错,可更众望所归的,却是景帝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年孝靖皇后所出的嫡子,也就是宇文拓博之父。若非那个人无意皇位,江山又何以会轮到由区区妃嫔所出的景帝来承继?
额翼隐有青筋露出,宇文寅不觉间攥拢袖中双手,胸臆间早已是怒火沸腾!本来已板上钉钉的事,谁知半路竟会跑出这么个‘程咬金’来。搅合了他的好事不说,更让他陡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若是宇文拓博执意要与自己争夺皇位,那么,他们各自的胜算均在五成上下。换言之,他并无绝对胜出的把握。
眼底精光一闪,宇文寅忽然想到了什么,唇间轻然溢出了几声低笑,笑声中隐晦地含着讥讽,“若本王记得不错,定王似乎并非皇伯伯亲生,又有什么资格攫取我宇文家的江山?”
闻声,宇文拓博挑眸看他,眼中笑意不减,神色间一派的坦然自若:“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本王从未言过有觊觎江山之意。”
宇文寅毫不掩饰讥讽地冷笑两声,“适才,定王那句‘不遑多让’,在场诸位可都有所耳闻,难道还是我们听错了不成?”
宇文拓博恍然地‘哦’了一声,嘴角随即牵起一个玩笑似的弧度,“造成了大家的误解是本王的不是了。适才本王所说的‘不遑多让’意指本王也有坐上那把龙椅的资格,但本王绝无觊觎之心。”
见他眉目之间一片坦荡,俨然所说不假,老皇爷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适才有那么一刻,他还真担心宇文拓博是回来争夺皇位的。那样的话,局势就会一下子乱了起来,只怕不好收拾……
宇文寅暗暗咬牙,眉心微不可见地搐动两下,明显气得不轻。和着宇文拓博根本是在耍他!既无夺位之心,他又是在这里搅合什么?
就在殿内一众人的心情因定王的话而七上八下,一时间对定王来意难以捉摸之时,宇文拓博却倏尔敛去了唇畔玩世不恭的哂笑,骤然肃穆的神色让宇文寅不觉间心口一滞。
“本王虽无觊觎皇位之心,却也不能让宇文家的江山平白叫他人觊觎了去。更何况……”宇文拓博话音一顿,目光遥然望向大殿入口,沉冷庄肃的声音掷地有声:“皇上尚在人间,又何来择立新君一说?你们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