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吓得当即便要大叫,目光冷不防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却蓦然止声。
来人一身黑衣锦袍,容貌是惑人眼目的秀美绝伦。修眉俊目,挺鼻薄唇,那斧凿刀刻般的轮廓仿佛天神匠心独运之笔。在望见他的瞬间,似乎有一道绚烂绮丽的光华自清羽一双明眸闪过。
“小姐~”
清羽出声提醒着犹自看书看得出神的少女。
绯雪不解地抬眸,在看到黑衣男子时,娥眉稍感意外地微扬,表情却是出奇的平静。
“清羽,你先出去!”
清羽略有迟疑,“小姐,这……”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又是深更半夜,传了出去,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知道她担心什么,绯雪淡淡说道:“不妨,你出去吧!”
临出去前,清羽若有若无地看了男子一眼,却发现他自始至终目光都不曾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一丝怅然跃上心头。
待房中仅剩他二人,绯雪放下医书,对上夏侯容止冷沉的目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人又发什么疯?上一次像‘强盗’一样把她掳上马还不够,这次又夜入香闺。殊不知这要是传了出去,只会是她颜绯雪声名尽毁,而他,还是尊贵不凡的镇南王世子,贵女们争相要嫁的人。
只要触及男女之事,历来对女子都是不公平的。人们通常只会诟病女子的名节,却对男子总是很‘宽容’。
“有事?”
“你骗我!”清冷的话音因夹杂怒意而显得越发沉冷。
“我骗你什么了?”总要说清楚吧?
“我娘的病,你说无碍……”
绯雪幽幽叹了口气,早知瞒他不住。走下榻来,在圆桌旁落座,她自顾自倒了杯茶。本该是给夏侯容止也倒上一杯的,可想到他‘不请自来’以及上次的掳人上马一事,心中到底存了几分怨念,遂也不理那所谓的‘待客之道’。凭他什么镇南王世子,这一刻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夜入女子香闺的无礼之人。
“我娘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夏侯容止急着追问,泄露了忧色的清冷眼瞳隐有破冰之兆。
“你真想知道?”绯雪淡淡询问。本是有心隐瞒,现在看来,许是瞒不住了。
男子眸光冷冽,薄刃般的唇锋微微一抿,不回答,然而透着几分坚毅之色的神情却已告知她答案。
绯雪见状,心中又是一声暗叹:“其实那日在你府上,我本是要将实情说与你听的。是王妃……不,是夫人她叫我不要说的。”
“我娘?”诧异地挑高眉峰。
“我为夫人诊脉中途,你不是曾经出去过一次吗?”绯雪淡淡的目光望向她,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来,镇南王妃真可谓‘用心良苦’……
“绯雪姑娘,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夫人请说!”
“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诉无言。”无言是夏侯容止另一个名字。
“夫人这般说,莫非您都知道了?”
镇南王妃唇边溢出苦笑,“我的身子,我又如何不知?”
绯雪想,镇南王妃之所以将病情隐下不说,并不仅是害怕夏侯容止会担心。她隐隐能从王妃的字里行间嗅出王妃深藏的苦衷,却猜不出是为何。
回过头来,目光落向那一脸执着的男子,她幽然恬淡地开口,声音清浅,然而说出的话仿佛一柄利刃,直插男子心房。
“夫人没多少时日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