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身子似乎有所好转,凉凉的湿帕搭在额头。
床榻边温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散发着刺鼻的药味,铜角架上的蜡烛已经燃去一半,呜呜的风声卷过帐篷,一室宁静,若不是嘴角的疼痛,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帘帐轻动,脚步声骤然响起,躺在床榻上的甄月浑身一紧,终究慢慢爬了起来。
“醒了就把药喝了。”
北墨凌已经洗去了人皮面具,露出他本来的俊美面孔,坐在帐篷中间的软垫上,指如白玉,随意的轻晃酒杯,却未饮一口,神色淡漠,看不出一丝情绪。
甄月张了张嘴,咽喉像是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挪动身子才发觉,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脚心也被清洗干净,连手臂上的伤口也包扎好了。
她微微一愣,唇瓣紧抿,也未去端药,就听男人语气冷慢道:“放心,没人看你,我让侍女给你换的,赶紧把药喝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甄月抬起头望过去,半年的时光,他依旧面容俊美,眼眸如星,看向你时,凤目总像含着一把利剑,她似乎又想起了泾河边挥剑决绝的画面,他骑在马背上,声声刺骨,威胁她若离开便挥军南下,而她更是面目愤怒,决绝离去,她以为从此陌路不相逢,再逢便是战场兵戈相见。
荒野上擦肩而过,却没有预料会在西奴相遇,命运就像一张无形的大手,游戏着乱世红尘。
“北墨凌,你怎么会在这里?”
甄月静静看着他,有很多情绪都沉在心口,即便再见,又能改变什么呢?没有拔刀相见,没有水火不容,有的只有死静低沉,半年的时间很长,足够他们看清一些事情,有些温情早就在抉择时,化为一地死灰。
北墨凌没有回答她,长眉不耐烦的拧着,答非所问道:“莫不是想要我来亲自喂你。”
一如既往的霸道,盛气凌人,甄月知道他做的出来,又不是没做过,她难得没有反抗的端起床榻边的汤药,一口气喝掉,带起细微的咳嗽,却引来男人更不耐的神情。
北墨凌一口将冷酒饮下,放下酒杯,缓步走来,如玉的手解开黑色华服,露出里面的银色软衫,身材欣长,白辉萦绕,像渡了一层光。
“北墨凌,你要干什么!”
甄月见他宽衣,猛地弓起身子,像个受惊的小兽,满身戒备的看着他。
北墨凌随手将衣袍搭在木格上,看着甄月张牙舞爪的样子,冷勾唇角:“莫不是你让我睡地上?”
“你,你可以再去别的帐子。”
“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不说你是我走丢的一只小猫,今晚你也是被献给我的女人,你总是不把我北墨凌的脸面当一回事!”
北墨凌微俯身子,属于他的气息瞬间笼罩而来,投下暗暗的影子,直逼的甄月往后逃缩,兀地,她像个惊慌的小兔,急忙跳下软床,皱眉道:“我睡地上。”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