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关联全世界的六十亿人类,甚至梦中的举动也不例外,吴清晨脑中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坐下,吴清晨担心地面不够平坦,可能扎伤身体的皮肤。
走动,吴清晨担心四周高低不平的植物,可能划伤自己的身体。
甚至就连继续站立,吴清晨也担心万一忽然吹阵大风,或者干脆自己气力不继最终摔倒。
也不知过了多久,彷徨无措间,吴清晨忽然感觉眼前仿佛微微震动了一下。
天啦!还有地震?
下一次震动迅速来临。
这不是地震,这一次吴清晨看得清清楚楚,地震不可能摇动天空的白云。
这是整个世界的震动,白云,丘陵,树木,作物,陌生人,陌生工具,一切的一切忽然同时微微颤动。
一下,一下,又一下,又一下,颤动很有规律,也很频繁。
“吴先生…..吴先生……醒一醒,吴先生,醒一醒……吴先生,吴清晨!”
忽然之间,吴清晨耳边也传来阵阵声音,最初很温和,仿如来自天边的梦呓,之后渐渐急切,仿佛连续呼喊,最后极其激烈,简直像身边响起了一声炸雷。
眼前的景象瞬间迸裂,化成铺天盖地的碎片,同时向吴清晨的位置飞射。
吴清晨猛地闭上了眼睛。
“吴先生,醒一醒!”
这一次,吴清晨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李子平的声音。
吴清晨慢慢地睁开眼睛,头顶的五角星型大灯,远处二层三层的红色座位,面前是一张摆着文件和表决器的桌子。
这里是人民大会堂。
吴清晨贪婪地吸了口气,不错,微微有些发凉的中央空调气味,这里是人民大会堂。
“吴先生,你还好吧?顾教授,顾教授,快过来看看!”
“我,我没事。”吴清晨转过头,这才发现李子平的双手用力搭住自己的双肩,这大约就是之前整个梦中世界一起摇晃的缘由。
李子平根本不理会吴清晨的回答,飞快地让开,用几乎可以称得上粗暴的动作将顾枫教授推到吴清晨面前。
“往上看!张嘴!”
年老的顾枫教授同样完全来不及在意李子平的态度,右手飞快地将搭住吴清晨的左手手腕,双眼急切地观察吴清晨的瞳孔和舌苔。
半分钟后,顾枫教授长长地舒了口气:“心跳比较快,应该是情绪激烈,其他方面一切良好,目前没什么问题。”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子平的神情简直是谢天谢地,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头,“吴先生,会议结束了,我们走吧。”
会议结束了?
吴清晨转向会场,双眼不由自主地跳了几下:此时的会场一片狼籍,桌子上,地面上,椅子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文件,电话,表决器,纸笔,眼镜,等等等等。
防弹玻璃四周的士兵们,有一半站到了主席台的边缘,底下是几名正抱着额头或者腹部在地板上痛苦翻滚的代表。
“这是……”
“没事……这只是意外……”李子平瞟了瞟吴清晨指着的方向,回头过继续指挥士兵们将左侧的防弹玻璃推得更开些,“刚才你睡着了,发生了一点意外,某些代表的行为过激。”
“刚才又有……有…..”吴清晨立刻回想起面包车内,季明明给自己看过的天空异象,却一下子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对……”李子平会意地点点头,“基本上和中午一样。”
基本和中午一样……
吴清晨立刻明白,自己刚刚的梦境,肯定又一次在全世界的天空同步播放。
这肯定也是大会场变成一片狼籍的原因。
吴清晨可以想象,天空又一次出现红印事件的异象时,各国的首脑们是何等的惊慌失措,命令会场代表们立刻把自己弄醒是何等的声嘶力竭,急切行动的代表们又是何等的狂躁忙乱。
想到这里,吴清晨立刻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李部长,我睡的很死吗?为什么好几分钟才叫醒我?”
“好了,吴先生,我们走吧。”
士兵们已经将左侧的防弹玻璃挪开,将剩下的六面防弹玻璃的钻头收起,推着它们开始移动,李子平回过头,示意吴清晨站起来跟上,眼中有股说不出的意味:“吴先生,你没有睡好几分钟,就算从你闭上眼睛就开始算,你也只睡了十秒。”
跟着李子平和刘涛走到小厅侧门,吴清晨回过头最后看了看大会堂的会场,两位美国代表扶住主席台的阶梯,困难地爬起身,右边的代表按住额头的大包,慢慢拉起左边的代表:“约翰逊先生,你错了,现在才是真正的2012。”
约翰逊满脸掩不住的苦笑:
“全世界一起陪他做梦,这是全世界最大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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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盛顿,五角大楼。
“醒过来了?……你确定吗?……现在是什么情况?……离开了会场?见鬼,你只知道他离开了会场!为什么你还留在那里?……好,很好,你已经在公路上了……很好,托尔先生,你是最棒的特工……继续跟踪……有士兵注意到你了?见鬼!快躲开他们!……来不及了?fuck!……哈罗……哈罗……fuck!fuck!fuck!”
中年军官气急败坏地猛砸话筒,这样的举动却没有招来任何注视。
因为,此时此刻,五角大楼这间大约三百平米的作战室里,对于这里的上百名官僚来说,仅仅砸一下话筒已经算相当温和。
不那么温和的情形随处可见:
“啪!”
一份大约十页的文件精确地砸中一名年轻参谋的鼻梁。
“滚回你的位置,如果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可以滚回家抱你的妈妈,不要用这种垃圾来耽误我的时间!”
参谋飞快地拣起落到了地上的十页垃圾,飞快地跑出玻璃隔出的小间。
可惜,不是每位年轻人都能这么识相。
“强制措施,又是强制措施!天啦,现在西点军校的教材里只剩下强制措施了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窗外吧!三分钟前,天上还是中国那个混蛋该死的梦!你有什么方法能够强制?”
“可是,我们必须控制……”
“怎么控制?用什么控制?用这份可笑的强制措施吗?科尔先生,求求你告诉我,什么东西可以控制中国那个混蛋该怎么做梦?还是你爸爸发明了一种绳子,可以绑住那个混蛋睡觉时的念头?”
“长官,我并没有建议控制梦境,我只是提出利用镇定剂或者自白剂,可以使清晨吴没有梦境……”
“天啦,科尔先生,你干嘛不干脆穿医院穿一身白袍?我敢发誓你一定是位好医生,因为你刚刚发明了每天注射大剂量镇定剂……不,每天注射大剂量自白剂就可以绝不做梦,并且保证没有一丁点后遗症的好办法!可是,为什么你不先自己来一针试一试呢?”
“长官,这只是一份建议!”
“不,这不是一份建议!这是一份绝对会让总统丢到我脸上来的垃圾!现在,带上你的垃圾,滚出我的房间!”
“啪!”
一份大约十页的文件精确地砸中一名年轻参谋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