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屠狗之辈

用钢管用力拨动。

    树枝一阵乱想，叶子四散飘落，不一会翠绿的树丛便露出顶端枝桠，宛如秃头的老人。

    李槐看的暗自心疼，正这时，右边更深处的树丛里传来一声狗叫，吸引了捕狗大汉的注意力，他小心翼翼拨动树丛，正仔细瞧着，下一刻却有一道金黄色的身影从左侧扑了出来，猛的跃起，直冲向大汉脖颈。

    “啊！”他惊叫半声，左臂本能抬起，于电光火石间挡在喉咙前。

    那金光撞在粗壮的胳膊上，敏捷的翻滚回去，再度消失在树丛中。

    一起一落，不过眨眼的功夫，连狗主人自己，那小女孩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群中更是鲜少有人看清。

    “好个凶猛矫健的畜生。”李槐暗道，那大汉则背后发凉，他打狗杀狗二十余年，不是没碰到比这更凶猛，更狡猾的，但像眼前这只，同时身兼二者的却极少见。

    “好猎物，杀了回去下酒！”他退后一步，重整旗鼓。

    围观的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舆论一边倒。

    “果真是疯狗，会咬人！”

    “何止是咬人啊，刚刚那下我看是冲脖子去的，咬实了那肯定没命！”

    “多危险啊！该杀！”

    一片议论声，唯独女孩瘫坐在地，“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举目四顾，柔弱的眼神在人群中逡巡着，期盼有人能帮帮她。

    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神色漠然的脸孔，甚至不少人举起拳头，兴奋的看着，与旁人谈论着，口沫飞溅，兴致勃勃，似乎都在期待一场人狗大战上演，给他们平淡无聊的生活增添一次血腥刺激，茶余饭后也好多一份有趣的谈资。

    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他们可以一生陪伴你，保护你，直至死去。

    但有时因为他们一时的野性发作，人类便轻易判定它们死亡，这种背叛与漠视生命的做法，让少数有良知的人从心底里厌恶。

    李槐将周围人的表情落在心底，有少数人面露不忍，别过头去，不愿看那打杀的场面，但他们本身仍旧是沉默的。

    “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自己以身冒险吧？太不值得了？”

    “嗯，万一被咬一口怎么办？划不来啊！”

    为救一条狗冒险是不值得的，只是李槐怀疑，如果下次要救的是人，这些看客们是否会选择挺身而出，还是会依照惯性的，继续作壁上观？

    他十分有感，只因为昨晚他出事的地方虽然是学校后巷，时间也很晚，但绝不是极端偏僻的所在，张氏夫妇救自己之前，有多少个脚步声从身边经过，他恍惚间都数不清了……

    大汉举起了钢棍，准备不管不顾的乱打下去，两臂肌肉纠结，结实的制服差点包裹不住，要爆开似的，这蛮力，敲中一棒子就得叫那畜生骨断筋折。

    “等等！”李槐断然喝阻，随即大步走出人群。

    “别多管闲事，这里是城管执法，没你的事。”大汉一眼瞧出来者不善，警告道。

    李槐轻笑一声，指指树丛后面大门紧闭的小店，“这是我的店面，你刚刚这绿植弄得破败不堪，我就算了，但你还要在这杀狗，血溅五步，岂不是坏了我的门面风水？”

    大汉听了，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这……”

    李槐不等他，左右看看，先缓步过去把女孩拉了起来，对方手很柔，看着他的目光满是乞求，“请你……”

    李槐摇摇头，不准备结识，转身径自走到人群一角，向一对正在瞧热闹情侣点点头，“两位，帮个忙，你们手里拿的烤肠能否给我一根，我付钱。”

    那男的怔了一下，转头瞧瞧女伴，对方也正瞧着自己，他心里不愿落下小气的名声，更期待有好戏可看，便立刻豪爽道：“拿去，不用钱，只是你要用来干嘛？”

    “没什么，只不过救一条性命罢了！”李槐淡淡答道，接过烤肠，转身走到树丛前。

    人群中有聪明人，顿时恍然，“哦！是要用食物把那狗引出来。”

    “不错，这法子聪明！”

    “但那是疯狗啊！万一咬人呢？”

    “额……”

    被问到的人答不上来，这其中的风险一望可知，刚刚那狗可是冲人脖子咬过去的！大家看热闹之余不禁为这小伙子担心起来。

    “小心啊！”

    “哥们，三思！”

    那大汉则瞪大眼睛瞧着李槐，“你不怕？”

    他手上戴着防护手套，脚上穿着厚靴子，更有钢管，铁夹以及二十年打狗的经验傍身，这小子凭什么？一根烤肠？

    “哼！可笑！”

    “麻烦，让让。”李槐微微仰头，对他说道。

    大汉冷笑一声，挪到一边，那狗已经被他激发出凶性，看刚才的攻击便可见一斑，哪里可能因为一根烤肠而立刻转为乖巧？这年轻人太想当然了。

    “强出头！我一会可不救你。对了！让这小子做饵，等那畜生咬住他，我正好下手，一棍打杀！”大汉打好了如意算盘，面露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