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弼就这样在颠簸的车里自怨自艾的叹起了气。
车驾并没有回到国相府,而是在十来名骑卒的护送下直接出了南门,他们要下江都。
广陵和江都之间以平地为主,修有一条宽阔的驰道。方弼的车驾在驰道上快速的行进着,不出半日时间就到了江都城下,直接赶往驻扎在江都城外待命的江都大营。
按夏制,屯兵大营禁车马驰骋。不管是谁,身居何职,就连军中将帅都要在停在营门之外。马归厩,车拢聚,人下车马步行入营。
车驾才到营门口,马夫一路上被方弼催了好几次,心思全在狂奔之上,竟忘记了这条军规。眼看着就要冲撞兵营大门,立刻冲出几十名守门士卒抬出鹿角,持枪上前拦住车驾。
士卒中走出一名屯长装束之人横剑上前怒喝:“来者何人,再不停下车驾,以军规论处!”
马夫被眼前架势一惊,急忙用力拉起马缰。车驾之前的两匹快马此时正高速奔跑,被马夫这么一拉,马嘴吃疼,立马竖起前腿挣扎几下,口中不断发出嘶鸣声,这才重重的踏在地上,身后的车驾也随之一阵剧烈颤动。
车驾之内的方弼阴沉着一张老脸在想着如何面对天使李承,如何上疏朝廷解释此事。突然车驾一阵强烈的颠簸,触不及防之下方弼的头狠狠的敲在车柱上,顿时磕破了血。一旁的侍女也是摔得七晕八素,看到国相额头磕破了血急忙一声惊呼上前拿出手巾擦拭起来。
方弼在车驾之内这么一撞,虽然吃疼,却觉得来了精神。侍女上前擦拭一番后,虽然还有在渗透着暗红色的鲜血,但方弼管不了这么多了,知道这是到了屯兵大营,立马下了车驾,随手掏出一块相府令牌扔给眼前的屯长,急匆匆的就要往大营里走。
一旁护卫也赶紧下马,跟在方弼左近。营门屯长见到令牌后随即喝令马夫把马车驱赶到一旁的马厩休息,并不敢阻拦方弼进屯兵大营。
才走进大营,看到里面横竖皆是帐篷,左右都是路,这才想起自己对这里并不熟稔。急得上前一把拉着那名屯长胸前的衣服,恰在这个时候,方弼额上的伤口渗出的血聚成一滴划过脸颊,加上他一副横眉怒样,颇有几分阎罗再世之相,“朝廷天使李公在哪?赵都尉在哪?快带本府去见他们。”
营门屯长吃疼,暗道这国相看似孱弱竟然还有一身气力,连连哀求道:“还请府君放手,下官这就在前面带路。”
方弼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失了风度,尴尬的看了屯长一眼。身后赶上来的侍女拿出准备好的手巾再次帮方弼擦干净留下来的血,口中不断劝道:“府君还是先唤名医匠把额头包扎一下吧?”
“本相这点小伤并不碍事,快在前面带路。”方弼没有理会侍女,对着那名屯长催促道。
“喏!”屯长不敢再拖,急忙交代身旁的士卒守好营门,一路小跑在前面带路起来,方弼见状也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