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陆准不得不点头,但对于萧赞的条件,他却依旧不想接受,“冯谦,你说说,明明是他萧赞此时占了下风吧?凭什么要咱们帮他收拾烂摊子?而且,我也想过了,这一次要是放过了他,那下次他指不定还要闹什么别扭呢!依我看,不能答应。”
“还是答应得好!至于原因,我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冯谦再一次试图说服陆准,同意他的决定,“你可以不管萧赞的死活,你能不管丁禹州他们吗?如果萧赞真的狗急跳墙,把地下工事和丁禹州他们一块儿抖出去了,到时候,就算你把地下工事毁掉,他拿不住这个把柄,但丁禹州他们也得玩儿完。你希望接受这个结果吗?如果你能接受,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只能答应他!”
“可是……”陆准还想要争辩,却被冯谦的目光止住了。他瘪瘪嘴,无力的抬了下手道,“说,你先说。”
冯谦斟酌一二,才开口说道:“其实,表面上来看,是他胁迫了我们。但这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呢?不管怎么说,他始终顶这个实职指挥使的名头,是你的上官。而你呢,指挥佥事怕是没有署理指挥使的资格的。但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这一次,你能因此而更进一步,坐到指挥同知的位置上,那是不是有些事情办起来就简单多了?比如,萧赞无法理事的时候,你作为指挥同知,完全有资格署理啊!”
“呵,说得好。”陆准没诚意的夸了冯谦一句,紧接着问道,“谈何容易?”
是啊,谈何容易。
孝陵出了事情,孝陵卫所有的人都有嫌疑,都脱不了干系。只不过陆准此时并不在风波中心,才显得游刃有余。
但遇到这样的事情,能够不受到牵连,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又谈何更进一步?
更何况,两个指挥同知的位置可是有人坐的,想要升任就得顶掉一个。陛下亲自下旨,将原来的一个指挥佥事调走,又升了陆准的官儿,他这才坐上了指挥佥事。那么同知呢?调走谁?
那两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家伙,调走谁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当然,冯谦既然能够提出这样的设想,就一定是有了些许的想法,否则,他也不会贸贸然的将这个说法提出来。
有冯谦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了,陆准完全可以让脑子休息下来,借用冯谦的那个去思考各种事情。
冯谦当然也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索性将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你还记得指挥同知叶松奇叶大人的出身吗?他祖上似乎不是孝陵卫,而是从其他卫所调过来的吧?”
“很久远的事情了。”陆准想了想说道,“他祖上以前是旗手卫的指挥同知,后来调来调去的,调到孝陵卫来填了这个空缺。祖上那一辈的事情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旗手卫。”冯谦抓住这个字眼,看着陆准问道,“怎么?提起这个,你没想到什么吗?”
“我应该想到什么?”陆准反问一句,见冯谦没有直接回答的意思,只得自己绞尽脑汁的想了起来,“唔,旗手卫……旗手卫……”他想了半天,总算是拎出来一个不太成熟的线索,“你是说,焦文桀?”
除了旗手卫千户焦文桀之外,陆准没有跟其他人有过什么直接的交道。所以,提起旗手卫,他最多也就只能想到这里了。
但这个答案,冯谦并不是十分满意。
“我问你,旗手卫驻扎在哪里?”
“宫城啊。”这个陆准还是很清楚的。
“你也知道是宫城!”冯谦点头道,“那我再问你,孝陵跟宫城距离有多远?”
陆准不耐烦地回答说:“有一面墙基本上就是挨着的,你问这个干嘛?”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就觉察出不对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情可以推给……”
“不是推给,而是要认定,就是旗手卫做的事情!”冯谦认真地说道,“你想想,论动机,你间接杀了焦文桀的外甥,焦文桀如果知道了,会不会想狠狠的整你一下?论实施,焦文桀是旗手卫的千户,旗手卫是干什么的?掌大驾金鼓、旗纛,实际上燃放烟花等等,也能接触到火药吧?这么大批量的火药,虽然不容易弄到,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说运进来,只隔着一堵墙而已,防卫稍稍松懈,不就进来了吗?至于防卫为什么会松懈……你该想到是谁干的喽?”
“这……这不应该!”陆准很排斥这个建议,他想到了,冯谦这个一石三鸟之计,既替他除掉了随时有可能察觉到蛛丝马迹而实施报复的隐患焦文桀,又除掉了挡路的指挥同知叶松奇,同时也达成了救下萧赞以及陵内精兵的目的。但这种做法,让陆准觉得有违道义。毕竟这是真真正正的栽赃嫁祸啊!
“人家又没有得罪咱们,无缘无故把人家扯进来,这不好吧!”
眼看陆准难以越过心里的那道坎儿,冯谦明白,他此时就是说再多也没有用处。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些年来,为了让陆准坐稳这个位子,他在暗地里使了很多的手段。涉及的人中,也有不少是无辜的。但对于冯谦来说,这都无所谓。所有的骂名他可以一力担下,只要陆准能达成他心里的梦想,那就足够了。
“事情交给我吧,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冯谦如是说道,紧接着便提了条件,“但是我一个人可不行,你得把邵开河借我用用。另外,这些日子,邓承平和他手下的李贺、阳九两个人,也暂时听我的指挥吧。”
“你别乱来。”陆准说这话,主要还是担心冯谦会因此惹火烧身。
但冯谦偏偏对此是最不在乎的,他笑道:“放心吧,不会乱来的。最终的结果,一定让你可以接受。至于你,好好养足精神,准备配合我演好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