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接着说道:“从前,他再怎么不计后果,也都知道该控制的。有你在身边,他从来不会闯下你收拾不了的篓子。而现在,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越过了这条线!他开始不计后果了!只要他想达到的,付出多少代价,伤亡多少无辜的人都要达到!”
听到这儿,冯谦突然将眉毛一拧,显然很不满意萧崇德的说法。
萧崇德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连忙接着解释道,“你不信,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孟老大虽然绑了陆薇薇,但他碰了吗?一个指头都没碰!他从前可不会因为这个杀人的!救人,办法很多,他用了伤亡最大的一种。而这一次,或许是觉得上次对自己太残忍了些,所以他选择了幕后操作。冯谦,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否则他早晚陷进去!大明不是他陆准的大明,他侥幸的了一时,侥幸的了一辈子吗?连旗手卫千户的外甥他都说弄死就弄死了,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这太危险了!”
冯谦随着萧崇德的一番话,陷入了思考。
他可以完全不顾萧赞的死活,但他做不到不顾及陆准。
萧崇德说得对,陆准的表现似乎是很不正常了。但冯谦却又有些怀疑,如果说以前的自己能够让陆准言听计从的话,那么现在的自己,是否依旧具有那样的能力?
陆准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对他的信任,也远没有以前那么重。他可是背叛过一次的人,该怎么重新获得信任?
冯谦的犹豫,被萧崇德看在眼中,就成了难得的机会。只要能够说服冯谦,就能保住萧赞,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我知道,你也不想他变成那样,我知道,你也很想回到他身边。但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吗?”
冯谦听罢笑道:“老爷子,您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算到了,还要我说什么?我刚刚说的是首先,现在就说说其次!其次就是……我即便想要帮您,可我也得有那个能耐帮得了您呐!您想想,如果是您,被人背叛了之后,能够允许这个人不付出什么大的代价,是不是就已经算是重情重义了呢?可现在呢?陆准没有杀我,没有打我,只不过是把我软禁起来了而已。可以说,我是绝情至极,他是仁至义尽。您说,我现在怎么能让他再相信我?我就是想要劝他,也做不到啊!”
萧崇德听罢点头道,“我说过,这些都怪我!但现在,我后悔了,只要你点点头,你就一定能帮得了我!我会告诉陆准实情是什么,他会感激你,而不是怪你!”
“您太自信了!”冯谦叹口气,站起了身来,对萧崇德说道,“您以为他会相信您吗?您怎么就知道,他不会觉得是我们两个联合起来,一块儿骗了他!”
冯谦说罢便转身离开,萧崇德在他身后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冯谦这是答应了,但他如何才能回到陆准身边,那就是自己接下来需要考虑的事情。
要快!一定要快!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
陆宅,陆准的卧房内。
夜色已深,本该早已入睡的陆准却被吵了起来。
屋中没有灯光,陆准倚在躺椅上,小幅度的轻轻晃动。值守的邵开河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吩咐。
半晌,陆准突然开口问道:“你说……冯谦出去了?去哪儿了?知道吗?”
邵开河回答道:“维诚回禀说,是跟宁叔出去了,八成是去了萧府。”
“萧府?”不愉快的记忆涌上心头,陆准皱了皱眉头问道,“谁让他出去的?是杜维诚准的?”
陆准的口气不善,显然要迁怒于杜维诚。
邵开河急忙替他辩解道:“三爷,维诚跟了您这么多年了,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夜色深了,他是怕搅了您休息,才没有马上禀报的。”
“不知道禀报,倒知道放人?”陆准冷哼一声,语气更加不善了。
邵开河自找没趣,不敢再替他人辩解。静静地站在一旁,只祈祷着冯谦赶快回来。心中也不觉得在不停抱怨自己,明明可以明天禀报的事情,若不是他刚才自以为是,陆准根本就不会被搅和起来,现在也就不需要顶着压力如此被动。
但后悔也是晚了,陆准已经知道了情况,又怎么可能指望他轻易放过?
不知等了多久,邵开河觉得自己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的时候,门外才传来了声音。
邵开河快步走过去,跟前来禀报的杜维诚低语了几句,回来便对陆准禀报道:“三爷,冯先生回来了,要不要现在请他过来?”
“请他过来干什么?”陆准朝他瞥了一眼,反问一句。
邵开河被噎住,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都放了,见都见了,这时候再说不行,还有什么用?”陆准不耐烦地说道,“去,给我打听下,他今晚去了哪儿,见了谁,都说了些什么话?”
“这……”邵开河犹豫。
陆准顿时皱眉,撑起半个身子看向他,“怎么?你做不到?做不到就直说,我安排别人就是了。”
如此不信任的语气,让邵开河一阵心慌。他连忙答应道:“不,不,卑职可以,卑职这就安排下去!”
“嗯。”陆准点点头,躺了回去,手中慢慢的转着手把件,淡淡吩咐道,“下去办事吧,明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就要知道确切的消息。”
这纯属为难!
冯谦九成九的可能是去了萧府,萧府里头就算有陆准的眼线,也不是邵开河安排的,更不会听他的调用,他上哪儿知道具体内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