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窗外。
黄昏,汽车驶进一处村落,这里群山环抱,雪峰缥缈,山腰叠青泻翠,低处芳草萋萋,俨然世外桃源。苏文搀扶陈建国下车,站在田野间,头顶长空万里,雪顶天幕深蓝,深深吸几口微凉的秋风,屁股上的刺痛火辣才褪去几分。
这里的村民大多是藏族,他们住着石头堆砌的房子,室内简陋,烟味刺鼻,土炕上码着臭被子,油枕头,二十来个知青被分在各处,好坏能休息一夜。
当天夜里,知青们受到热情款待,苏文吃多了风干牛肉,胃酸至极,便来到村口散步消食。正是残月斜挂,星光浩瀚,雪山盈盈参天,冷面妖艳。苏文徘徊间看到一人坐在幽光里,微微晃动,不知所以。
再细看,这人扎着双辫,白色碎花小袄,相当眼熟,应该是车上的知青。
“你好!”苏文虚晃一枪。
女孩转头,瞥了苏文一眼,又回过头,留给苏文一个冷冷的背影。
“你好,我也是入藏知青,我叫苏文。”
“你好。”女孩冷冷地说。
苏文走近一看,发现她盘腿而坐,手握画夹,正在一张白纸上用铅笔作画,画中雪峰仰止,山林曼妙,甚是灵动。
“你会画画呀!真厉害。”苏文自来熟,用脚在女孩身边的草地上拨了拨,旋即坐下,“我叫苏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梦琪,请不要打扰我创作,谢谢。”
“哦!”苏文不好意思地挪挪身子,“我可以在这坐一坐嘛?保证不打扰你创作!”
“随便!”陈梦琪望着星光倒映的雪峰,完全无视身边的男人。
陈梦琪面颊柔润,唇染桃色,肤如霜雪冷艳,棱角分明的五官精致可人,墨色双眉托着如水的眸子,两把发刷黑亮如夜。月下朦胧,薄纱一般,陈梦琪像个梦,在苏文眼前偷偷绽开。她和许多女知青土里土气的模样天壤之别,这叫苏文小心脏暗暗赞叹:妈呀!
“不说话很别扭吧?”李默问道。
“不。”苏文摇头,“一点都不别扭,反倒很自然。她当我不存在,或者当我是一阵风,我当她是一场梦罢了。”
“也是,在梦里很少说话。”
陈梦琪专心致志地画下了眼前的壮丽和妖娆,心满意足地把画纸塞进画夹,转身离开时对苏文说了一句:“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望着陈梦琪渐渐消失在月光浅浅的小路上,苏文觉得,这个姑娘不同寻常。
第二天一早,吃了糌粑,喝了清茶,一众知青在客车前集合,等待出发。苏文扶着骨头散架的陈建国四处张望,很快发现了陈梦琪的身影,她俯身在路边采下一朵格桑花,侧头插在鬓发,双手背在身后,故作娇态,轻轻仰面对身边的女知青赵小花说:“好看吗?”
“好看!好看极了。”老者笑得灿烂,像收了糖果的孩子,“你知道格桑花的花语么?”
李默摇头,苏文说:“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