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便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了整个杭州府,到了晚间时分,终于惊动了赵员外。
倒也不是他的消息不灵通,而是这几天里,他正忙着筹备运粮入京的一切事宜,而且有关自家儿子的桃色轶闻,以往也不是没传出来过。
然而这终究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真想要较真也没用,法不责众,你根本就查不出流言的源头起于何处。
只不过,他显然也未能料到此次的流言竟会如此凶猛,已经严重损害了赵家的名声,再这么下去,怕是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赵员外就是再傻,都能猜到这是李谦在背后搞的鬼,目的自然是利用舆论来炮轰赵家,进而夺了自己儿子的秀才功名------
不得不说,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不可谓不毒辣。
读书人向来视功名为第二生命,考中了秀才后再被革除功名,这比一刀杀了他们还要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可不单单是声名受损的问题。
科场舞弊,贿买考官,勾结官府,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杀人掩尸,分桃断袖,父子共享一女------
这一桩桩一件件,有的是家丑,虽然无关痛痒,却也着实令人不齿。而有些,则是作奸犯科,严重藐视朝廷法度的死罪了。
这些罪名一旦坐实,依着当今天子的脾气,不杀你满门都算是客气的了。
当然,这些事情也不完全都是谣言,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只是没留下什么让人可抓的致命把柄而已。
不过这并不重要,赵员外自信它们没可能会被证实,否则赵家那么多的仇人,早就该被人整垮了,也轮不到李谦今日的出手。
关键是,流言蜚语的威力同样也不可小觑,闹大了真会被夺功名,甚至就连他的粮长之位都可能会被朝廷剥夺。
在明初,想要成为一方之粮长,不但得是纳粮大户,更要“善名远扬”------嗯,赵员外确实是这十里八乡里有名的“大善人”。
旁人私底下怎么议论不重要,至少在官面上,他拥有良好的名声,平日里“乐善好施”不说,每遇灾荒年节还会施米施粥,名下还领养有不少孤儿,放在后世绝对是能得一面,甚至是好几面锦旗嘉奖的存在。“为富不仁”的名声,也绝对落不到他的头上来。
然而突然之间风向就变了,多年来他们父子俩干过的龌龊事------主要是赵鹏的那些不法勾当和丑闻,现在几乎全让人给挖了出来,且还编排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可劲儿的往他们头上泼脏水------
这个李谦,简直是欺人太甚!
遗憾的是,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已然是人尽皆知了,这场风波人力注定无法遏止,赵员外对此也有些无能为力,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取中儿子为生员的,虽然是前任的学宪,但现在这位大宗师也与姚知府有些交情,赵家更是给他送过礼的,没道理会轻夺了自家儿子的功名。
因此,事情尽管已经失控,赵家也仍留有保全自身的余地------哪怕是颖国公府的一条看门狗,也不是普通人便能肆意棒打的,何况他自认与京中的堂姑父关系亦不算太过疏远,必要时,大可请动他老人家出面来摆平------
见他沉吟半晌都没出声,边上,一脸焦灼的老管家忍不住开腔提醒道:“老爷,您就赶紧想想办法吧,晚了咱家少爷的功名怕是要保不住------”
“慌什么?”思绪忽然被打断,赵员外面现几分恼意,“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李谦使得这雕虫小技------哼哼,还扳不倒我赵家!”末了,他又出声吩咐。
“对了,运粮日程再加快两日,你吩咐下去,让他们速速筹备妥当。此番我要提早入京,拜望姑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