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当年的宰相胡惟庸谋反一案便是如此,很多原本无辜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莫名其妙被打成了同党------
更为可笑,或者应该称之为可怕的是,洪武十二年谋反案发,案件余波竟绵延十数载,直至前年方才算是暂做了结,可诛杀者已逾万人之数,受此案牵连者更是数不胜数,实为世所罕见。
所以,当推断出赵员外上了贼船后,姚知府就能提前预料到京城傅家的在劫难逃了,颖国公要么是被逼无奈参与其中,要么只能选择大义灭亲,然后到君前自首了------任何一个脑袋瓜还算是灵醒的人,都难以做出到朱元璋面前自首的行为来,因为那将代表着九死一生,乃或是十死无生------
他们这是打算通过赵家来逼反颖国公啊,好阴险的计策!
但这和自己又能有多大的关系?
此刻,姚春心中所思所虑者唯有一事,死道友不死贫道!先把自身的嫌疑给摘干净再说,哪还有心思去顾及他人死活?
因此他一上来就表明了态度,与邪教勾结是你们老赵家自愿的,与我老姚家无关,将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你姓赵的自己活该!
见他迫不及待地要撇清自身的干系,赵员外面上倒也表现得不甚在意,原因自然是他还需要姚春这个知府来当官面上的靠山。
“呵呵,这茶凉了味道就不够好了,府尊还是先趁热喝上两口吧。”他摆出一张奉承的笑脸来,摊手邀请姚知府先行品茗。
姚春见他一脸乐呵呵的模样,只道是自己的警告有了效果,心中的忧虑倒是消却了几分,便淡淡一颌首,捧杯就唇,轻呷了一口,当即出声赞道:“好茶!这雨前龙井是你们自家茶园子里产的?”
“府尊谬赞了。”赵员外笑道:“确实是自家园子里产的,您若是喜欢,少顷离开时便带些回去罢。”
“那本府就却之不恭了。”
“大人何须如此客气------”
俩人说了几句场面话,赵员外才直入主题道:“今夜烦扰大人出来,实则是有一事相求。”
姚知府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淡淡地接话道:“何事?”
“我想放几个人出城。”
这件事确实需要姚知府应允,因为赵家没有官身,守城的官兵即便知晓他本地豪强的身份,也是不会轻易放行的。
更何况,他此番本就不欲用自己的名义放人出城,此时就更加需要求助于姚春了------官面上的‘文章’,他毕竟是做不来的,只有姚知府这样懂行的人才能胜任。
“今夜?”姚知府问道。
“正是今夜,城门开禁之前?”
“你想做什么?”姚知府眼睛又是微微一眯。
“永除后患!”
“万万不可!”姚春大摇其头,“此前方检校之死本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眼下再除去那几人,咱们可就要直面天子怒火了。”
“若不趁此机会动手,恐有大变啊大人------”
赵员外急声想要再劝,姚春却是一摆手道:“今夜的确不行,咱们刚与李谦等人起了冲突,随即他们就在城外遇害------他们一旦出事,便是臬台大人都摘不清关系,何况你我二人?”
不待对方接话,姚知府紧接着又是劝道:“赵公正,面子事小,身家性命事大,这里面孰重孰轻,想必你只需心中细细一掂量,就全都明白了------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不能犯糊涂哇!”
“大人的意思是------”
“过了今夜,本府绝不过问此事!”
“------”赵员外默然看他半晌,见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最终也只能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语声阴恻恻地道:“也好,便留他们一条性命,待过了今夜再说。”
看着他那一脸阴鸷的神情,姚知府顿感心头一阵阵的发麻。
似乎,自己在无意中,已然放出了一条毒蛇?
姚知府觉得毒蛇这样的词汇,用在赵员外身上分外贴切,观之此人行事之阴险、之毒辣,如今已经完全不弱于自己------和这样的人勾搭成奸本属不智,若再任由其发展下去,往后可就真不知是福是祸了。
一时之间,他心中百感交集,既想及时与赵家划清界限,又实在担心会因此而招来对方的反噬------
这个府尹,倒是越当越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