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的退让,其实是想要从香皂生意中分得三两成利润,对方却只打算简单的给自己塞上一笔银子,便想安然过关,这委实有些异想天开。
三千两银子不可谓不多,但对于陶晟来说,也确实算不上是一笔大数目,不过若是李谦能痛快一点、大方一点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让杨家以五千两之数来平息此事。
“你有两条路可走!”
财神爷最终还是再一次的变了脸,他伸出两根指头比划了下,阴沉着张脸道:“要么让杨家出五千两摆平此事,要么------出让两成的利润,此外别无他途!”
李谦见他现在完全丢掉了节操,身为一省臬台,居然敢当着面的向自己索贿,心中也不禁感到有些佩服------为何这会儿没有录音笔呢?
你陶晟想得倒是挺美,栽赃陷害的人是你,到头来说要帮忙摆平事情的也是你!随口下达的一个命令,就足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你居然也好意思在这跟我狮子大开口,怎么不去明抢呢?
既然人家都把话题给挑明了,李谦自然也不好再避而不答,当下便冷冷地回道:“廉使这话,有些想当然了吧?”
廉使本是按察使的一个雅称,但这样的称呼用在当下,显然嘲讽意味十足。陶晟目光一凝,微眯着眼冷冷地注视他道:“检讨有何高见?”
“此事相信杨家自有能力处置,就不劳廉使费心了!”
李谦很想好心地告诉他,自己刚才用手指头比划的并非是三百两,而是三十两------心中衡量一番,最终还是担心会激怒这位手掌重权的按察使,只好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陶晟见他话落便一拂袍袖,转身离开,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李谦!你当臬司衙门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大人这话在下可就听不明白了。”李谦步伐一顿,回身笑道:“难不成,这按察使司还是修罗地狱不成?”
“你如今身涉嫌疑,此案尚未审结,本宪可有说过放你离去?”陶晟冷笑道。
“我一身清白,纵是眼下遭人构陷,廉使也无权扣押我吧?”李谦不轻不重地将他的话给顶了回去,并补充一句道:“大人可别忘了,我李谦不单只是今科进士,且还得过一纸翰林院的告身!”
“那又如何?”陶晟此刻已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要压下他的气焰,当即便回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本宪办案素来讲究公正二字,为何要看案犯的身份来处事?”
“陶晟!”
李谦这回也是真的火了,怒声相抗道:“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我李某人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亦不是能让你肆意下狱囚禁的会稽知县!我姓李,不姓凌!”
啪!
陶晟拍案而起,冷笑道:“那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如何走出这臬司衙门!”
身后猛然传来一阵骚动,李谦一回头便发现,大门处已然围满了一帮凶神恶煞的差役,心下登时有些了然,敢情陶晟今日唱的竟是一出鸿门宴!
“呵,廉使好大的派头!”
“检讨过奖了。”
“你待如何?”
“自是将你收押候审。”
“------”李谦不再出声,心中则在暗暗衡量,局面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般地步,自己是不是该亮出密旨了?
给他陶晟再长一颗泼天的狗胆,都动不了自己这身负皇差、秘密办案之人。只是如此一来,就会提前把宋忠给暴露出来,将来一旦探案受阻,难说他不会跑到朱八八面前告上自己一状------
顾将来,还是先顾及眼前,李谦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他心里清楚的是,一旦自己身陷囹圄,事态便不可控制了,天知道陶晟在外面会如何联同赵家,通过各种肮脏的手段来坐实自己的罪名,最后再夺走香皂配方。
相比之下,李谦其实更担心的是,他们会扩大打击面,牵连整个李家以及杭州府里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
算了,桥到桥头自然直,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眼前的困局却必须要立刻解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拿定了主意后,李谦正待探手入怀,取出那道密旨时,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名差役的禀报之声。
“启禀大宪,陈司李求见。”司李是推官的一个别称。
陶晟闻言,目光狐疑地扫过李谦的脸,之后便径自出门而去。至于被他留在签押房里的李谦该如何处置,却是暂时没给出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