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一夜风雨,似乎并未改变什么,太阳照常在第二天升起,照耀这片大地。昨日的阴霾天气一扫而空,只有那满院凋零枯落的桃花,及一地残败的落红,留下了昨夜狂风骤雨的痕迹。
李谦清晨便醒了,高烧昨夜就退了,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却仍然有些虚弱,这就是不加锻炼的代价。当然也不完全是这么个原因,毕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风寒虽不是大病,但也不会好得那么迅速。
今天是端午节,即便是处在这深院之中,都能隐约听到些外面的热闹喧嚣。不过李谦并非是很喜欢凑热闹的人,对于节日向来都看得很淡,应该属于------可有可无的类型吧。
只是昨天答应了杨清和沈天佑,所以今天他本也打算去钱塘江边看看,走走逛逛,看看龙舟竞渡什么的,可惜两个小丫头死活不肯放行。
这年代,大户人家对待风寒这种病症也是比较重视的,可能他们觉得富人的命更值钱些,一点小病小灾都会重点关照。
李谦并不睡在主屋,虽说那才是上房,通常要作为主人的寝室,但他就是不太喜欢。前世住惯了高楼大厦,突然间住在一层,他夜里根本就无法入眠,总觉得欠缺了些什么------似乎,那是一种叫做安全感的东西?
所以当他回了杭州后,无论是在庄里还是这边的宅子,都搬到了东厢的二层小楼上居住。
倚在长廊边的美人靠上,李谦百无聊赖地望着院里的光秃秃的花枝,静静地发起了呆------咳,应该是在思考人生。
“少爷,该吃早饭了。”
子衿端了一碟早点上来,在李谦耳边轻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而她身后跟着的子佩,则径直进了房间,很快就取了一盘象棋出来。
俩人的气色都不太好,黑眼圈很重------照顾了自己一夜,也不可能会好。子佩倒还好些,下半夜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然后就让姐姐给打发回房睡觉去了,子衿则是一夜未眠地在床前守着,比刚过门的小媳妇还殷勤。
李谦看得也有些不忍,毕竟这只是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而已,便温声说道:“你们昨晚没睡好,吃过了早饭就赶紧休息去吧。”
俩人执拗地摇了摇头,子佩看着他笑道:“少爷,你是不是很闷,人家陪你下棋吧?”
“你?”
李谦不由得轻笑出声,子佩的棋艺太臭,先前自己和她下过几局,让她半边的车马炮都还能赢------惹得小丫头好一阵不开心,嚷嚷着以后再也不和少爷下棋了。
子衿的棋艺倒是不错,不过相比李谦也差了很多,无论围棋还是象棋,因此玩起来也是兴致缺缺的模样,李谦便也很少和她对弈。
下棋这种事情,棋逢敌手才有意思,单纯一路碾压就真的很无趣了。这就好比以前玩过的游戏,开个无敌外挂一路横推,哪怕是让你通关都很无聊,也会觉得太浪费时间。
“算了算了,吃了早饭后,我弹琴给你们听吧。”李谦摆了摆手,便就着子衿亲手做的几样精致点心吃了起来,还不忘一人分了一个小肉粽出去。“吃啊,一起吃。”
子佩闻言好一阵雀跃,少爷的琴艺其实很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卖艺的伶人娴熟精通,却也是少有的琴中好手,只是自打老夫人病故后,他便很少再抚琴了。
不过对于李谦递过来的食物,俩人却是推却道:“少爷,我们早早就吃过了。”
“吃过了也再吃一点儿,我自己一人吃起来没味道------”
李谦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生病是很耗费能量的,没看见食物时还想不起来,这会儿他是真感觉到很饿了。
这座宅子平时都有下人在看护,并非只有李谦和两个丫鬟居住,因此吃过饭后,一脸兴奋的子佩便赶紧命人搬来了张琴案,子衿则亲自去抱来了李谦多年不曾再用过的瑶琴。
古琴用的是十分名贵的金丝楠木所制,雕刻的纹路图案很是精美,光泽似金非金,一看就非凡品。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这是李谦那病逝的母亲送给他的,一直被他视若珍宝------当然也确实是珍宝,据说是传自南宋的一张名琴,价值连城。至于那未曾谋面的母亲为何会有此物,李谦就不得而知了。
在琴案后坐定,先是拨动了下琴弦,找一找感觉。
前世的他不懂什么音乐,即便是与李谦的记忆完全相融合,突然多了这么一项技能,也不可能立即便能娴熟地操作。再者,原先的李谦着实也荒废了几年琴艺,难免会有些生疏之感。
待到适应之后,他才屏声静气,平稳了一下心境,照着记忆中的琴谱弹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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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习俗,每年端午,钱塘江畔都会举办龙舟竞渡,九县男儿参与其中,在宽阔的江面上来一场热热闹闹的竞赛。此外还会在府城里举办旱龙舟,即抬着龙舟满城巡游,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这是一场官方主办的盛会,因此能获得承办方钱塘县衙下帖邀请的,基本都是杭州本地的缙绅名士,富商大贾------这点无须怀疑,商贾的地位纵然不高,却是各种盛会的赞助方,没有他们的捐资,官府哪来那么多钱与民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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