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当口,有人替他问出了更深入的问题。身后的两人中,身穿华服的那位年轻公子哥站起身来,拱手问道:“敢问足下,是青枫诗社中何人放出的言论?”
“是青枫诗社的发起人,苏子阳亲口说的。”
哗------
众人尽皆哗然,这苏子阳确实是有些名气的。子阳只是他的表字,其名为苏赫,前年在杭州府的院试中名列第二。
这还只是其一,此人不但文章做得好,诗词方面更是鲜有人能超越。可能只是信手沾来的一首诗词,都能被文人们争相传颂,人人皆言其诗词有唐宋遗风。
然而那人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便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子阳兄曾亲眼见过李谦------呵,还听他当众吟了几句离经叛道、毫无水准的文句。据子阳兄亲口所说,当日李谦吟的是庄子的《逍遥游》,然而却是擅改了圣人经典,诸位且听------”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大到一锅炖不下------”
众人愣住了。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只烧烤架------”
众人彻底傻眼了。
这个李仲卿,还真是敢改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此说来,倒真可能是剽窃他人词作了------”
“可不是?他的文章或许做得还不错,诗词却并非是应试的科目------”
“没错,青枫诗社里边的都是有功名在身的生员,若是空穴来风之事,又怎会轻易乱传,诋毁他一个两榜进士?”
“我就说嘛,什么生子当如李仲卿,什么浙江第一才子,不过是个投机取巧之辈罢了!依我看呐,指不定去年的乡试里边,还有什么猫腻呢------”
“------”
舆论经过有心人的煽动,再酝酿演变,最终变成了一边倒的形式。此刻的众人,全都站到了统一战线上,对李谦进行着口诛笔伐,狠狠地贬损了一通。
子佩面色不忿,若不是李谦用眼神制止着她,怕是早就跳将起来骂人了。小丫头撇着嘴,暗暗攥紧了小拳头:“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动不动就骂我们家少爷,还不是犯了红眼病!”
宝儿年纪还小,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他再是聪明,单听着这些人没头没尾的话都有些无法理解,只能从他们的话中,大概听出是在骂自己叔父。
李家的家教还是不错的,小小年纪的宝儿已经懂得,大人们说话时,自己是不能乱插嘴的,特别是在此之前李谦还嘱咐过他不能乱说话。
“这些都是坏人,因为他们在骂我叔父!”
这是宝儿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小孩子想不明白很多事情,只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就是好人。
早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李谦已经加快速度,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那一份东西。他实在是懒得去理会那些人,只想着填饱肚子后就走。
这些人太聒噪了。
至于那什么青枫诗社,苏子阳这个名字,李谦是有些印象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遇见过,结果后边的改版《逍遥游》一出,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苏子阳------
不就是那天在船舫上,被称为“子阳兄”的那位文人么?
敢情这一切,都是赵鹏在背后使手段诋毁自己。只是这样的小伎俩,对李谦来说是没太大的意义的,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虚名而已,要来何用?
“都吃好了吧?好了咱们就走吧。”
李谦问了一句,见几人点头,便起身结了账离开。刚迈步出了小店,就听到身后那位公子哥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一番话语。
“------李仲卿的人品如何,都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肆意妄言的!呵,用些坊间的谣言来诋毁他人,编排一些子虚乌有之事,你们有何资格品评李仲卿?”
“一群心思肮脏龌蹉的小人,一个个末学的后进狂生,连个举人都没考上,就敢贬损两榜进士了?哼,一群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当真是可笑至极,丢尽了天下士子的脸面!”
李谦感到有些意外,心说自己和这人并不认识才对,怎么就突然帮着自己与人争论起来了------就是这句子用的不太贴切,自己可没什么“鸿鹄之志”。
当下也没多想,摇摇头便走远了。
身后的众人却是炸开了锅,众人群起而攻的嘈杂言论,传出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