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笑道:“诗是透达一个人内心的钥匙,曹操的诗尽显他的格局和气魄,‘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样的格局,宛若礁石上的铜浇铁铸,如何不令人钦佩呢?况且《诗品》也是人写的,每个人的品味不同,这是常理。”
孔颖达淡然地点了点头,似乎给外满意。
“仲达,这小子机巧善言,你出这题也太过简单了。”魏征不满道。
不过这也确实如此,孔颖达接连问了两个问题,都是开放式命题。别说是陆绩了,只要是懂一些门道的人,都可以随意说。
魏征沉声道:“陆绩,老夫知道你擅诗词,这确实是你所长。但儒学之根基,在于四书五经,在于圣人的微言大义,在于诸子百家的学问,可敢让我考校一下你这方面的学问啊?”
陆绩微微一欠身道:“还请魏侍中出题。”
“存以甘棠去而益咏,何解?”
“召公还活着的时候,曾在甘棠树下理政,他过世之后,百姓们对他更加的怀念歌咏。”陆绩笑着淡淡说道。
“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何解?”
陆绩笑道:“夫子到了该说话时才说话,所以人们不讨厌他说话。到了开心时才笑,所以人们不讨厌他笑。只有符合道义才会求取财物,所以人们也不讨厌他求取财物。话至根本,就是人要在恰当的时机做恰当的时。”
两人就这么你问我答,接连问答了十几条,从最开始的《论语》问到了偏僻的杂学,到最后也没能难为住陆绩。魏征见一旁的孔颖达脸色已经变了许多,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怎么跟这个小子较上劲了?不过这个小滑头倒是知道的多且杂,应付十几岁的少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可魏征转念又是一想。
这陆绩一届平民白衣,才至长安不过多久,就已勾搭上了朝堂中的诸多显贵,定是一个投机取巧之徒不假。倘若真的让他去了弘文馆教学,那里的学生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显贵的子弟,以他的品性,又如何能带好一干学生呢?只怕他巴结都来不及,平白堕了师长的威严……
不能让他去弘文馆!
但按说看不上眼就借故把他拒绝得了,可是我们的魏老大人偏偏是个铮铮君子,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考校陆绩学问,就绝不会做这种食言之事,就算不想让陆绩去弘文馆,也得让他输的心服口服不可!
唉,好拧巴的一个犟老头。
“好,四书五经杂文算你通过,但为人师表,需要先正己心。你与我和孔祭酒先说说,在你心中,该如何为人师?该如何做表率?倘若你说得好,我便许你去弘文馆做学士。”魏征看着陆绩淡淡道。
咦?又换套路了。
其实方才魏征越提越偏,已经涉及一些连陆绩都没读过的杂文了,他已有招架不住的感觉,若不是平日里和古文打交道的多,再加上一副不错的脑子,恐怕还真得露怯。
至于该如何为人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