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斗的笑容极其诡异,他四处看了看,转身朝陌白丁走去。
“杀了他。”百谷拍着手上的灰尘,那语气,仿佛在使唤下人。
周七斗没有半点犹豫,蹲下身子,伸手掐住了陌白丁的脖子,渐渐用力。
“七、七斗……”
“再用点力,我嫌这老东西死的不够快。”百谷从纳戒中取了一壶酒,喝了一口,冲着血犰狳道:“这就是你看中的人?眼光也太差了。”
陌白丁身受重伤,本来就上气不接下气,被这一掐,眼看就要不行了。
“别、别……不能……”野人伸出一只手,想把周七斗的手掰开。
“师父!师父!”周七斗神识被困,但他能看到一切,眼看这个对他有再造之恩的老人,即将死在自己手上,他心如刀绞。
三十年前林家发生的惨剧,似乎又在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我最亲近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难道我是个厄运缠身的人吗?为什么偏偏是我?”
“八、八品丹……就交……交给……你了……”
陌白丁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来,想要拍拍周七斗的脑袋,可周七斗在百谷的控制下,不但扭开了头,反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尽管陌白丁知道这不是周七斗的本意,尽管他活了七百年,世间百态看了个遍,但仍忍不住心中一痛,仍免不了露出一丝失望。
周七斗把这一丝失望看在眼中,内心忽然猛地被击中了。
他想起了自己对陌白丁说的话。
“师父,不管剩下多少座山,我都会背着你爬上去的!”
他忽然发现,前世十五岁,今生十五岁,自己看似苦苦坚持,实际却一直在迂回和逃避。
当林家面临灾难时,他修为低微,不可能战胜仇人,所以他逃跑了,想着日后再回来报仇;当化身周七斗后,他测出死脉,不可能修炼,所以他放弃了,准备参加文试。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可能战胜敌人,为什么就不能修炼?
事实已经证明,他可以修炼!那是不是意味着三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件灭门的惨案,其实暗含转机?是不是有机会弄清楚仇人是谁呢?
现在,他脑海中的窃心虫卵孵化了,他不可能摆脱百谷的控制,为什么?
都还没去做,为什么就不可以!
男儿生于天地间,就是要踏遍人间不平路,化作滔滔万里波!
“咔擦!”
周七斗身体猛地往下一沉,生生掰断了自己的手臂!
“呼……呼……”
他死死咬紧牙根,忍受着体内汹涌而来的剧痛,浑身战栗着站起身,转过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没有人能抵抗得了窃心虫!”百谷手中的酒壶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周七斗口中不断流出鲜血,他头痛欲裂。
世间最难的事情,就是跟自己对抗。
他以性命作为赌注,强行逼出了自己的潜能!
百谷再次捏起一个更复杂的印决,周七斗朦胧之中好不容易摸到的一丝与身体的联系,又被斩断了。
他的下半身想要转回去,但上半身却一直面对着百谷。
“就凭你区区一只臭虫,也妄想战胜我的母虫,给我回去!”
“啊!”
周七斗忽然仰天长啸。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