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千年的回眸,百年的约定,人世间的种种恩怨情仇,开始于斯,断绝于斯。
这便是奈何桥。
人死魂归幽冥,幽冥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忘川河上有座桥,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名曰奈何桥。
奈何桥,奈何前世的离别,奈何今生的相见,无奈来世的重逢。
走过奈何桥,即到望乡台。
喝杯忘川河水煮,前世今生俱无痕,只要喝过望乡台上的孟婆汤,就已经把过去所有忘却。
人生在世,多苦多难,这一碗下去,是种释然,彻彻底底地与前世做了一个了断。
那些爱过的人,那些无法放下的事,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只会随着“孟婆汤”的缓缓入喉,永远凝固于走在奈何桥上那欲言又止、充盈泪水的黯然回眸。
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
是一世匆匆的悔恨?是阴阳永隔的遗憾?还是挥刀斩袖的决别?
都已然不再重要了。
饮过这孟婆汤后,一切都已淡然。
传说中孟婆汤的做法是,先取在十殿判定要发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采自地府的药材,调合成如酒一般的汤,分成甘、苦、辛、酸、咸五种口味。
又传说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孟婆将一滴一滴的泪收集起来,煎熬成汤。
“此二者皆误传也。”
金道士背着手,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说道:“由阴域入地府,至一水,广不数尺,流而西南,此谓忘川河。忘川河上奈何桥,奈何桥下几千丈,云雾缠绕,渺渺茫茫不可见。”
“有大神通者观之,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乃血河也。血河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恶人鬼魂堕入河中,蛇虫争相噬咬,痛苦难当,有诗云,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落入忘川河,便与落入十八层地狱无异。”
“昔年阴世鬼王闹地府,三界动荡不堪,邙山鬼王搅动忘川河,掀起滔天巨浪,数十万鬼兵鬼将尽皆化为飞灰,漫天神佛无不色变。”
金道士摇头叹息道:“后来邙山鬼王虽被镇压,可这忘川河水的威名却三界俱知,可与天河弱水相媲美,不时有妖魔入地府取水,酆都天子只好派日游夜游镇守。三界能取忘川河水的人,便只有孟婆一人,盖因孟婆汤乃忘川河水做主药熬成。”
“世间有魔道修士,将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童女日夜折磨,然后以石磨将之生生碾成碎末,以尸油为引,取千年槐木一同蒸煮,最后制成的便是这幽冥纸。”
金道士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副侍女采荷图。
众人无不被幽冥纸制作手段惊到,吓的连连后退。
幽冥纸与忘川河水一般,最能污人神魂,普通人别说是触碰,便是走的近些也要邪气冲身,大病一场,要是阴魂之体碰到,立时魂飞魄散。
这幽冥纸凝聚了童女无穷的怨气,且封印了童女的鬼魂,只要吸取足够的阳气,就能化作怨气冲天的妖物,方圆百里的活物只怕全部会被杀尽。
“逆子,逆子……”张老爷闻言身体直哆嗦,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转头神色凄慌的哀求道:“金道长,你可要救救我们呀。”
“无妨,无妨,此画尚未吸够阳气,怨魂仍旧被拘在画里,只要处理妥当,没有大碍的。”金道长摆摆手,接着又皱着眉头,“只是此画来历不明,要是有妖人作祟……”
此言一出,张老爷冷汗岑岑,道:“难道有人要害我张家?可我张家世代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丧良心的事情,也并未与人结仇……”忽然脸色一变,大叫道:“一定是那个逆子,一定是他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我非要打死他不可!”
说着,张老爷左瞧又瞧,见墙边竖着一根支窗的叉竿,拎起来就要冲出屋子,要把那忤逆子暴打一顿。
李梦龙看的眼角直抽,你张老头置办下偌大的家业,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吗?便是要打,也得等把那画处理好了再打呀。
“张老爷别急,事情因由为何,不急于一时,我们还是先把那画处理了才是。”李梦龙一把拉住暴走的张老爷。
张老爷怒急攻心,哪里听得进去,不断挣扎着大嚷大叫,“我要打死那个孽子,我要打死他……”
“老爷不可。”
“老爷。”
“……”
可李梦龙力气是何等之大,岂是他所能挣脱,左右挣扎无果后,再加上一众侍女老妈子在旁劝慰,张老爷才冷静下来,不再喊打喊杀。
李梦龙将他松开,张老爷丢下叉竿,面露苦色的朝李梦龙拱手:“是我糊涂了,多谢小兄弟援手。”又朝金老道做了个长揖:“还请道长出手解我家大难才是。”
金老道点点头,说道:“烦请张老爷备好三牲、五果、六斋、茶、酒、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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