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被到这堂上的人,莫不被堂威吓的屁股尿流,只有那些有些身份,趾高气扬的旗人,才有这等做派,不过说他像旗人倒也不尽然,首先他没有辫子,再者他要真是有些身份的旗人,只怕还不等带到堂上就嚷开了:“老子爷爷的爷爷是某某亲王某某贝勒,老子叔叔的伯父的大姨子的姐夫是谁谁谁……”
刘麻子念头转了转,实在猜不出他的来头,不过转念一想,心道即便你有来头,你不说我就假装不知道,要是真有,现在也没真个得罪你,最多事后打发两个钱了事,要是没有,那你小子还跟我装大尾巴狼,说不得要把你的屎都打出来。
刘麻子懒洋洋的问道:“堂下所站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区区李梦龙是也。”李梦龙好整以暇的吐出几个字。
“哦?李梦龙,李梦龙……”
刘麻子将这名字念了两遍,没有任何印象,微微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不过紧接着一股无名怒火又涌了上来。
他冷笑道:“好一个李梦龙,你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
“李鸿章大人是你亲戚?”
“嘿,他倒是想。”
“啪”惊堂木一响,刘麻子大怒:“区区一名山野刁民,见到本官不仅不跪,而且口出狂言,如此猖狂,真是不知死活!”
“来呀,左右,给我先打上两千板子,要是没死,再站笼站起来。”
旁边背后插着扇子的师爷忽然低声道:“大老爷,身份来还没问出呢,打的这般快,待会他死了,那银子可就得不着啦。”
那师爷眼珠子贼溜溜一转,又道:“不如先问出他的姓名籍贯,等下便是将他打死了,也能去找他家人索要赃物,这就叫死得了和尚死不了庙,老爷您看……?”
刘麻子闻言一愣,顿时朝堂下挥了挥手,止住想要上前的衙役,朝李梦龙说道:“你既然不跪,我今天就让你站着回话。我来问你,那包袱可是你的?”
旁边衙役又把包袱呈到李梦龙眼前,李梦龙看都不看,就点了点头:“不错,这包袱是我的。”
“嘿,你倒有些胆色。”刘麻子笑笑,朝师爷使了个眼色。
那师爷捧着一张纸张摊到李梦龙眼前,刘麻子继续道:“今早方东主前来报案,说昨晚府中失窃,师爷手上便是失单。今天中午方东主再次前来报案,说昨晚行窃的窃贼胆大包天,居然跑到富贵酒楼大吃大喝,要我主持公道,我差人去你住的客店查找,果然找到赃物,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李梦龙拿过失单看了看,上面写着什么玉狮子,玉佩,惠州端砚,白银千两,绸缎若干,他拿手指轻轻蹭了蹭白纸上的字迹,手指顿时沾上一片墨迹。
李梦龙笑笑,用好奇的语气道:“天气这么炎热,早上写的失单,到现在竟然墨迹未干,真是好生奇怪呀。”
刘麻子与师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还没等他们发作,李梦龙又道:“我听说知府大人有个外号叫刘麻子,但大人脸上的麻子好像也不很多。”
“除非,除非,你刘麻子脸上的麻子长到了眼睛里,要不然怎么会连早上写的失单,与刚刚写的失单都分不清呢?”
“你!你!”刘麻子被气的脸色发白,戟指指向李梦龙,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拿起惊堂木,“啪啪啪”连续在公案上拍响。
“来人呀,立即给我拉出站笼站死!记住别让他死的太快!传话出去:谁要来替他伸冤求情,就是得贿的凭据,不用上来回,就把这伸冤求情的人也用站笼站起来就完了!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