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刚踏入社会的青年人阅历虽然很短浅,但是所受各种社会不良习惯的感染也比较少;一个饱经世故而阅历很广的人,各种恶习也随着增加。所以一个有修养的君子,与其讲究做事的圆滑,倒不如保持朴实的个性;与其事事小心谨慎委曲求全,倒不如豁达一点才不会丧失纯真的本性。”语文老师的谆谆教诲在耳边再次响起,李一走神啦,无意识的用柳枝在河堤写下“抱朴守拙”四个字。河面很宁静,伴随着几只燕子的身影,远处传来稀疏蛙鸣声。怎么做人,做什么样地人,贩夫走卒?达官显贵?还是清高避世的修行者。这些都不重要。哎!自己前世的情商真是低的不一般呐,脑袋乱成麻团,李一无奈的摇着头。
这是一个诡异的画面,六岁的男童,坐在河边,像个饱经世事的成年人来参悟人生,在明朝绝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是一连二十多天,坐在同一个地方,做着类似的动作。
“李家妈妈,你家七娃子,又坐在河边发傻呢。”狗蛋拖着两条鼻涕,口齿不清的在李家门口大声告状。
“死狗蛋,你才是傻子呢,又来混说。”李一的六姐悻悻骂道,一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声:“娘,我和五姐找七娃回来。”
“行,早去早回,我给七娃蒸了蛋。”母亲在屋里应道
“哼,偏心,就知道想你的七娃。”六姐小声嘟囔着,拉上五姐出门了。
“哎呦!哎呦!姐轻点,耳朵要掉啦!”李一大声喊疼,被六姐扭着耳朵拉进堂屋。“死妮子,放手放手。开饭开饭。”母亲拍打着六姐的脊背笑骂道,六姐十分不愿的放了手,抱怨道:“娘,你说,七娃都多少回了,死不悔改,总不能天天去找他吧!”说完用一个“凶狠”的眼神逼视着李一。五姐不吱声,静静地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李一避过六姐犀利的眼神,小声道:“下回不会了,六姐。”“六娃,你就不能小点声,看把他吓得。”一直不声不响的五姐说道。李一看着五姐说道:“五姐,我知道,六儿是为我好。是吧。”言罢笑嘻嘻的看着六姐。“哎呀!六儿也是小屁孩你叫的。”六姐佯怒,扑上前去撕李一的嘴。母亲和五姐笑着脱开姐弟俩。“什么事,恁高兴。”父亲一挑帘走进屋来。“爹!”姐弟三站起身恭敬的叫到。“嗯,吃饭。”父亲摆手示意一家人坐下。食不言,寝不语。在宁静的气氛下,一家人享受着简朴的午餐......“家和万事兴啊!”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一家人惊喜地望着说话的李一。“哎呦,呵呵呵,我们家有个小秀才啦!真真不得了,这是谁啊!”六姐立刻抓住机会揶揄道。望着涨红脸的不知所措的小李一,全家开怀大笑。
李家六个千金,老大至老四已婚嫁,五姐十三岁,六姐十一岁,六岁的李一单独住在出嫁姐姐们住过的厢房,这是李家为了李一好好求学的安排。
晚上,李一起夜时,走过父母的窗前,灯还亮着,里面的人小声的说着话。
“他爹,今年买牛,掏光了家底,种子和家里的生计可还没有着落呢。”母亲忧心忡忡。
“嗨,是啊,顶打紧的是七儿的学业,他可还连个大名都没起呢,县城的张财主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可都中了秀才呢,才都十七八岁呐。七娃可都入学半年啦,得存些银子,中个秀才可要花不少银子啊。”父亲无奈道。
“要不......,五娃要出嫁啦,能不能从........”母亲小心翼翼的说道
“住口,净打些瞎主意,容我再想想其它门路。此事莫再提起。”父亲李铁牛小声怒道
“噢!.....”母亲还待说些什么,被李铁牛打断,简短的说了“睡觉”两个字后,灯就熄灭了。李一立刻蹑手蹑脚走向自己的厢房。
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李一不由感慨,怎么前世和今世都缺钱啊,想想前世的老婆和家人不免思绪万千。是该做点什么啦。为自己也为现在的这个家。一宿无话。
安老先生目光散漫的看着顽童们的课业,不耐烦的把手中的纸张一划而过,猛不丁眼睛一亮,从划过的纸张里,找出一页,纸上险峻的欧体楷书直接刺激着他的视网膜,嘴角连连抽动,下巴上稀疏的胡须险被捻断。嘶!李庄户家的小子!虽然笔法稍显稚嫩,但有序的排布险峻的气势已有几分味道。颜,欧,柳,赵四种书法。安先生独好欧体,他不由的把眼光投向这位六岁的孩童,但见李一眼观鼻,鼻问心。上半身纹丝不动,嘴唇微微闭合,发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读书声,不由心中大奇。安先生起身便向李一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