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读人一生

中一书，可记天下之事。

    即便如今自己是一只小仓鼠，也可读尽天下人。

    红霞落下，一只小仓鼠就这么对着它，昂首挺胸……

    仓国内，文修并不鼎盛，所以，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来打扰它，也没有人发现它，更不知道它在做什么。

    一个月后。

    一大群弟子站在一座庭院之外，不停地指指点点。

    “快看，那只传闻中的小仓鼠又出来了。它自从进了我们皇家学院后，一直就像是闲人一般，从来不去练武打坐，就只在早上的时候，站在这里，真是好生奇怪。”

    “是很奇怪，在传闻中，它可是能提笔写字，有人类智慧的灵物，按照道理，它应该也能够像人类一般收集各种对修行有用的东西，或者去地下历练，提升修为，天天站在这里，不是纯属浪费时间么？”

    “那就不知道了，你又不是小仓鼠，你怎么知道它的习性是什么？万一它也像狼一般，有一种怪异的癖好了？”

    “这也是，但，狼对月而啸，鼠，对日而什么？难道是对日而撸？”

    “去去去，你这人太污了，大早上的，提这个干什么？”

    ……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但是，那小仓鼠置若未闻，若非是如同人类一般直立地站着，恐怕围观之人都以为它已经死了。

    不过，就这么看一只小仓鼠站着，初一开始或许有些兴趣，但慢慢的，围观的人也都散去了，它就站着，虽然很萌，但是看久了也就那样。

    大概在九点多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走光了。

    这时，小仓鼠才睁开双眼，微微一眯，往四处跳了跳，松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这些围观的人，从它来这里读书的第三天就出现了，不过，也都没呆多久都离开，前几日好奇的人还更多些，基本上在十点多才走光，一个月下来，‘慕名而来’的人少了非常多。

    邱洛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烦，但渐渐的，他觉得，即便有人看着自己读书，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就当作是晨读了。

    然后，闭上双目，继续默读了起来：“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

    邱洛所读的这本书，是十分著名的《与妻书》，写了他自己的一生，自幼穷困潦倒，中年后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些成就，却因为站错了队，即将赶赴死亡，所以，写了一个自传，给自己的妻子。

    邱洛就只是读着，他没有妻子。

    “吾今与汝无言矣。吾居九泉之下遥闻汝哭声，当哭相和也……”邱洛只是默读，也不去理会里面究竟有什么意思，就这么，读着别人的一生，读着别人的生离死别。

    邱洛是一只小仓鼠，没有表情。

    但是，却在某一刻，一滴晶莹的眼泪，却是从眼角滑落而下。

    他是没有妻子，但他有过红颜。

    虽非是生离死别，但他现在身为兽身，与人两别，此乃其一。他不知她在哪里，此为其二。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看到她，能不能再看到她。

    自己没能够陪她过去的人生，不知道她过去的经历。陪着她过将来的可能性，也是极小，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藏身？

    天涯之远，何时有缘相逢？

    一个仓国，一个平国，就是数百万公里，更何况那更大的王国，帝国，王朝，皇朝……

    忽然，某一刻间，那只迎着东霞而站的小仓鼠的气质，微妙间一变起来，然后，它竟然是学着人类一般，盘腿坐了下去。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才站了起来。

    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转过身，迈过了墙角。

    四荒塔中。

    一只老乌龟也是从盘膝之中站立而起，喃喃道：“一个月时间，就能够建立文宫，这真的只是灵兽，而不是人？读书果然好啊，能读地东西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