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邱洛最后的声音传来,然后,再也没有响起过。
难道血衣,那道血红色的身影,就那么,坐在那黑色的大殿上,坐在那满是鲜红的地底世界,坐在那。
他,很孤独,就只有他一个人。
“邱洛!”周广虽然忍痛喊出下课两个字,但,他的双眼,早已经模糊。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真正认识这邱洛,真正注意到这邱洛,乃是,占位考核开始。在那之前,他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不起眼,那么地不引人注意。
但,这仅仅才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他的名字,他的身影,却是,被深深地,再深深地刻入到所有人的心里。
不论是,星云府的人,还是,外界的人。
他的名字,还是那么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周广的身子在颤抖,双手抹着眼,不忍直视。
忽然,周广猛一回头。
因为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他在背东西。
是一首赋。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
声音朗朗,带着沙哑,还带着一丝怀念,泣不成声。
声音很小,只是在一个圈子里荡漾。而且来的很莫名,毫无预兆。
所有人都是一惊,奇怪地看着他。
是李元昊。
他,与邱洛一直相交好。
四周的人都看着他,他不理不顾。
然后,高三三十五班的人,听到了这声音,在想起之前周广所叫的那个名字,跟了起来。
与李元昊一起背:“其词曰: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背到这里的时候,李元昊,忍不住,哭了,音,也破了。顿了顿。
周广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一首赋。
它叫《洛神赋》。
来的很多人,都是高中生,文科生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跟着那李元昊,背了下去。
毫无预兆地,就跟了下去:
‘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读着读着,不知为何,有人,哭了起来。
破了音节,破了情绪,破了读书人该有的淡定。
或许是因为人变多了,声音瞬间变得大了起来。甚至,就连一些武科班的人,都捧起了通讯晶卡,在网上,找出了这《洛神赋》,跟着,读了起来: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一些老人,中年人,妇女,也纷纷加入了进来。
老师,老叟,警察,家丁,护卫,不约而同。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响:
“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
武者,一些家丁,都不约而同地加入了进来,吞吞吐吐,尽量地,把每一个字都咬对。
是的,很多字,他们都不认识。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
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朗朗的读书声,终有一个尽头。
声音顿下,所有人都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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