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黄鼠狼能再来偷一次,让我能亲眼验证一下黄鼠狼是如何叼鸡蛋的。
可惜的是,我虽然连续坚持了好多个晚上,但始终没有看见黄鼠狼的身影。我渐渐的开始怀疑,或许这根本就不是黄鼠狼干的,也许是大家冤枉它了。
直到阴历某月十五的晚上,那晚我特别的困,连续多日的劳无所获让我很疲惫,我已经不再对黄鼠狼偷鸡蛋感兴趣了,加上天气太冷,我吃过晚饭就上床睡觉了。
我家有一条大黑狗,除了四只白色的狗爪子,全身纯黑色,没有一丝杂毛,只有两只眼睛的上方各有一个黄色的斑点,斑点上长着几根长长的眉毛,斑点的形状很像眼睛,所以农村称这样的狗为“四眼狗”,那对酷似眼睛的斑点,据说可以看穿一切山精鬼怪。
按照农村的风俗,黑狗是邪物的克星,黑狗血能降妖驱鬼,黑狗油还能治疗烫伤。
这条大黑狗,是我亲手养大的,也是我童年时最亲密的伙伴,我叫它黑牙,其实它的牙齿很白,只是毛黑。
我每天晚上睡觉时,它总是睡在我的床头的地上,一开始我担心它身上的虱子会跑到我身上来,就把它赶出去了,可是它总是在我的门口哼哼唧唧的,就像一个受了委屈而哭泣的小孩,我心中不忍,就让它进屋睡了。
那天晚上不知怎么的,我一上床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特别香甜。
午夜时分,我迷迷糊糊的听见黑牙发出低沉如雷的闷哼,这是它紧张或者想要发起攻击时,才会发出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惊醒了。
什么东西能让黑牙出现这般状态?
我四下看了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然后我又习惯性的看向邢翠霞家厢房的顶部。
这一看,我顿时呆住了。
十五的月亮,分外皎洁,穿过纤尘不染的碧空,将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使得整个山村恍如白昼。
银色的月光照在邢翠霞家的厢房屋脊上,我看见一群黄鼠狼,不,应该说是一队,足有二三十只。它们排列成整齐的纵队,依着从高到矮的顺序笔直的站在屋脊上。
是的,它们就像人一样的站立着,身体竭力挺直,只用两条后腿支撑着整个身躯,酷似一队侏儒在举行阅兵仪式,若不是它们屁股后面那条长长的尾巴,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它们是黄鼠狼。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那只黄鼠狼个子最高,足足有两尺左右,它正面对着队列,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站队的那些黄鼠狼也吱吱吱的回应着。
虽然我听不懂它们的叫声,但是很明显,它们是在交流。
我轻轻的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口,将眼睛贴在窗户玻璃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内心兴奋极了,感觉特别新奇,一点恐惧感都没有。
黑牙紧紧的依偎在我身边,脖子里的毛根根竖起,獠牙外露,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嘘!我对着黑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轻的拍了拍黑牙的头部,让它不要出声。黑牙摇了摇尾巴,伸出舌头在我的脸上舔了一下,然后就坐在地上不出声了。
那只领头的大黄鼠狼特别警觉,它似乎隐约听见了黑牙的闷哼声,它转过头看向我的窗口,然后又侧着耳朵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最终它还是没能发现我和黑牙这两个刻意隐藏的偷窥者。
然后大黄鼠狼转过身体,面朝月亮,背对着队列,两只前爪子抱握成拳,对着月亮开始叩拜,它叩拜一次,它身后的那排列整齐的黄鼠狼也跟着叩拜一次。
我暗暗的数了一下,它居然懂得三拜九叩礼,一共拜了三次首,叩了九次头。
拜月结束后,领头的黄鼠狼发出一声长长的叫声:吱??????
这似乎是一个解散的命令,其他的黄鼠狼立刻发出一片欢呼似的杂乱叫声,接着就乱作一团,在屋顶上上蹿下跳,相互追逐打闹起来。
它们的动作灵敏异常,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与狸猫相比也不遑多让。
只有那只领头的黄鼠狼,依然模仿着人类站立的姿势,头部左右转动,警惕的四下张望着,此刻它不但是领袖,还兼任哨兵的职责。
打闹了约二十分钟左右,领头的黄鼠狼又发出一声长鸣。小崽子们立刻闻声而止,停止嬉戏,很快的再次在屋脊上排成一条长长的站立姿态的纵队,然后在那只领头的黄鼠狼带领之下,缓缓向前移动。
由于它们的后腿太短了,走起来摇摇摆摆的,看起来根本不像人在走路,倒是颇似晃动不已的企鹅,非常搞笑。尤其那只领头的黄鼠狼,走路的姿势跟其他的黄鼠狼有着明显的不同,看上去似乎有点瘸。
我想起了康志讲的话,他说曾把一只黄鼠狼的腿打折了,我想应该就是这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