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与相公成亲数载,却未曾有过身孕,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忽有一日,镇上来了个江湖郎中,专治疑难杂症,我便悄悄去把了脉息,开了几贴药,偷偷吃下去。”
“说来也是蹊跷,自从吃下去以后,身子就有些倦怠,整日都提不起精神,便又寻了那郎中,郎中说我身子弱,好生将养着,便能好转。”
“再后来,我身子越发不济事,那郎中却找不见了人,我心知上当受了骗,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满心不甘地等死。”
“一直熬到相公上京赶考的前一天,我便归了西。家中无父无母,又是农村人,没有什么讲究,为了凑够我的棺材钱,和上京的盘缠,相公将祖上留下来的房子和薄田皆卖了去,凑出来一口薄棺,匆匆将我埋了去,便进京了。”
“我迷迷糊糊再醒过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一个女神医路过坟地的时候,遇见天杀的盗墓贼,将我的棺木翻了出来,神医发现我只是中毒假死,又把出了喜脉,顺手将我救起来。”
“我自然对神医千恩万谢,恰逢神医要去京城,我便腆着脸跟神医来了京城。”
“可到了京城我才发现,那负心人已经被官家赐了旨,又娶了身世显赫的贵女为妻。我背井离乡,怀着身孕,身上更无分文,当真是走投无路。”
“女神医和我一路上彼此作伴,相处融洽,见我这般境地,心生怜悯,设身处地为我出谋划策。她医术高明,认识不少权贵,便寻了个心善的贵人,为我做主。”
“贵人说,若我只身前去找他,他必会装作不识,我与他夫妻那么久,又怎会相信他是那样的人。结果……我自己去了,他果然装作不认识我,不顾我有孕在身,一把将我推开!”
“贵人又细细与我说了利弊,我再次将那负心人悄悄约出来,以他故意杀妻害子,攀附权贵为要挟,让他想办法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
云初听到这里,挑了挑眉心,不发一言地看了她一眼。
她讪讪一笑,“这一招果然有效,负心人见到这般情势,无奈之下,出了一个计谋。他说名分有何重要,他那新婚的娘子,也怀了身子,又是个心善的,只要我以孩子的名义相求,博取她的同情,只要不求名分,不求生死,她必会被感动,同意将这孩子抚养成人,这样孩子凭白就得了显赫的身份,我也不必再过苦日子。”
“也怪我贪心,衡量再三,终是同意他的计策,按照他的示意,一步一步骗取那个贵女的信任,直到将孩子生下来……”
说到这里,解元霜想起那日的情景,怨气蹭蹭往上涨,衣裙的颜色瞬间如烈焰一般烧得血红。
她刚生完孩子的第二天,便被他送出府去,在京郊偏僻的庄子上,他拿着一包药粉,巧言令色地说道:“阿元,趁着她月份大,精力不济,为了咱们的儿子,你赶紧吃下这个假死药,她见你为了孩子甘心提前赴死,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必会消除疑虑,善待咱们的孩子。”
“德郎,你不是说她会被我感动,容我做个乳娘或是外室吗?怎地最后还要假死瞒天过海?若有一天被她发现这一切是在骗她,你自然没事,我该怎么办?”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
他也是一脸烦闷:“我以为她是这样的人,结果却没想到……果然皇家子弟最是薄情。”
“如今只有这一步棋可走了,孩子还在她手里,咱们只要能将这件事圆住,孩子才能保住荣华富贵。”他抬起头切切地看着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