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半分都没有洒落在地,提笔不出半刻钟,就是一副铮铮的山骨画作。当时那一片叫好声啊!”说书先生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孟姑娘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看着原度卿:“哟,你都被吹捧的这样神奇了?”
原度卿笑而不语,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你那一幅画的什么山的铮铮山骨啊?”孟姑娘更加好奇了,托着腮问他。
“不周山。”原度卿淡定的从口中吐出来三个字。
孟姑娘眼中的笑意微微凝住了。
的确是铮铮山骨。
共工败于此地,怒触不周山殉国;
刑天受刑于此,血骨铮铮舞干戚;
相柳再战于此,八十一天震九州;
虽然他们都是历史的失败者,顽固的守旧派,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不周山记录了他们的败迹,可是也成就了他们的辉煌。
颛顼光大了黄帝的政德,创就了不衰的伟业,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猛烈反抗使得他的伟业更加的来之不易,更加的光辉璀璨。
这个时候,说书人继续讲:“而国师大人评点这一幅画更妙了,评点这一副画的基调竟然是悲凉。”
孟姑娘的手指敲打着桌子,脑海中却是闪过一幕幕的曾经的片段。:
不周山几乎承载了大人的一生,也承载了整个上古史,整个上古的血泪史。
曾经那一场九州记忆中刻骨铭心的滔天浩劫是在于此地;那一场对于大人六界无情审判在于此地;那一场于整座寸草不生的荒山生长出来成千上万棵杏树飘落的满山花雨在于此地;那一场绝世浩荡的天火湮灭了此地。
自然苍凉悲怆的紧。
原度卿此时却是面无表情,至少孟姑娘在他的脸上找不出半点悲怆。
此时说书人又开始说到:“话说夺得第二和第三的那两位公子的画作,可谓创作过程就是赏心悦目,让人称快!只见那位月白衣衫的清秀公子开场就是以破墨法作画,而那位黄衫公子绝非等闲之辈,转手用的就是冲墨法下笔。两个人就像是非要比较一般,一时间场内的人竟然是寂静一片,无一不是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两位将二十多种绘画笔法一一展示来个遍。最后只见那位月白衣衫的淡定如初,笔落成神,年纪轻轻竟然能够力透纸背,入木三分,没等在座的各位喝彩,呵,只见那位黄衫公子嘴角轻扬,毫不畏惧,挥手就是大荒已经失传的变比执法。当真的少年出豪杰啊!”
这一说完,茶楼中喝彩声一时间不断。
“看来你这些年的功夫没有白下。”原度卿在盘子中挑挑捡捡,挑出来一块玫瑰花露糕吃了一口,抬眼看着孟姑娘。
“那可不是,别看黎鸿年纪同我相仿,可是教训起人来却是毫不留情。”孟姑娘说着,脑海中仿佛有重现了当年的画面。
院子中,立着十八缸的清水,师父将自己领到水缸前,指着那十几缸水说道:“你什么时候将这缸中的水练完了,你就出师了。”
那个时候自己年纪还小,心高气傲,是整个族中最具盛名的才女,自以为对于书法已经是很有造诣。
她有很多师父,每一个都是四海八荒声名赫赫的上古之仙。教导琴棋的曲康师父,教习法术的华涟师父,教习礼仪的程凛月师父,教习诗书的云楠师父,每一个对她虽不是毕恭毕敬,却也是足够敬畏。
可是唯独是教导自己书法的黎鸿师父最为严厉,一点都不肯通融,甚至比程师父教导自己礼仪的时候还要严厉上数倍。
黎鸿从来不忌惮自己的身份,完全将自己当成一个不好好做功课的学生,小竹鞭子打的自己的手掌通红,练字的时候姿势不对,能够让自己拿着笔拿上一整天,就连研磨的时候,墨的种类,研墨的技巧都要记得滚瓜烂熟。
自己拿着在合宫比赛之上得了魁首的书法让他看,他却是看也不看直接扔到火炉里头去。
师父说,她之所以能够得到魁首,并不是因为她的书法有多么的好,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那个时候没有好好练书法,等到后来,即使想练,那个时候族中战乱四起,却也是没有时间再练了。
一直时隔近千年,才重新开始练字。
那个时候,她一张一张的将练字的帖子在师父的自立的衣冠冢前焚烧,练干了好多个十八缸清水,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书法的真正意义。可是那个时候黎鸿已经看不到了。
她原来以为他死了,却是实际上是他走了,在她死之后。只是留下了自己埋得衣冠冢。
孟姑娘很是有感叹的说道:“确实进步了。”
原度卿扫过孟姑娘的脸庞,眼睛中闪过一丝深沉,面色之上却是没有半分变化,仍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浪荡子的模样。
然后他屈起来手指捏了块糕点,递到她面前,晃了两晃:“这块玫瑰花露糕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御膳,却也是极好的,可是来一块?”
孟姑娘接过去,当吃完那块玫瑰花露糕的时候,她已然忘却了刚才的伤感。
至少面色之上一如既往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