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赵沅钰去上学了。
赵沅钰重活一世,虽然上辈子得到的教育不多,可也足够应付启蒙了。张先生先从三百千教起,发现赵沅钰几乎全会。赵沅钰解释道:“我身边的姑姑识字,年幼时私下为我开蒙。”张先生怜惜赵沅钰命途坎坷,见她记性好,又接受的快,无意中便把自己知道的多教了许多。
由于老太太叫赵沅琪抄女则女训,赵沅琪负气不好好抄,亦不去上课,赵沅钰也乐得自己上课悠闲自在。
赵铭城十八岁高中探花,张氏也是世家大族嫡女,算起来,赵沅钰的天赋实在可观。张先生教着便发现赵沅钰的绣工底子不错,音律上也甚为通透。常常在老太太面前夸奖。
老太太私下教导赵沅钰,作为女子,琴棋书画是面子,可样样精通只怕贪多嚼不烂。只让她挑学的好的往深了研究。又说四书五经虽为男人所读,可仍该有所涉猎,读的书多了,心胸自然开阔,作为正妻若只着眼于内宅的一亩三分地,免不了要成为以色事人者,只有大事上有真知卓识,才会赢得丈夫的尊重。
赵沅钰脸红红的听着老太太说着夫妻相处之道,却也知道老太太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若是前世自己也能得这样一番教导,必不至糊涂如斯。
接下来赵沅钰就面临了一番艰难的取舍。书法是门面,不可丢弃。音乐自己前世并没有机会学过,连一把属于自己的琴都没有。如今摸了琴,只觉得喜爱异常,一时一会儿都不想放下。
只是棋也是能锻炼头脑的。画可以怡情。这取舍之间搞得赵沅钰寝食难安,不得不跑到老太太面前取经。老太太笑着抚了抚赵沅钰的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家族里姐妹多,想拔尖可是个不容易的事。我不服气,什么都想学,也仗着自己有些聪明,真的什么都学了。想起那段日子,可真是疲累不堪。只是如今老了,你祖父去后,也无人再与我对弈,画自打嫁人后更是再没碰过,只偶尔还给人写封信罢了。若想练头脑,还是得多听多思,以后见得事儿多了,脑子就灵活了。”
赵沅钰若有所思,最后自己纠结了半日,还是决定认真钻研音乐和书法,棋和画只在上课时跟着先生学,只求粗通即可。
张先生瞧着赵沅钰懂得取舍,并不贪多,更加尽心的教导赵沅钰的书法和琴艺。
老太太瞧着赵沅钰,特意开了自己的嫁妆,把自己多年前用过的一把好琴找了出来。只是就算赵沅钰再有悟性,初学时也没能好到哪去。
张先生戏称赵沅钰的琴如“大珠小珠落泥潭”,这刺激的赵沅钰更加刻苦练习。这可苦了宜安苑的一干人等。燕双燕回和几个小丫头甚至偷偷准备了木棉,赵沅钰一开始准备,他们就自觉得堵上耳朵。
每日下学回来,赵沅钰都要花上半个时辰练琴,一个时辰习字,再花上两个时辰温书。老太太瞧着赵沅钰不喊苦累,心下欢喜。越发高看了赵沅钰。还特特命人在外买了簪花小楷的字帖让赵沅钰练习。
赵沅钰前世虽会写字,可还真没有什么字体可言。如今因为年幼,写出的字也是软弱无力。张先生瞧着就有些摇头,每日都要留五张大字让赵沅钰练习。于是赵沅钰每日除了陪着老太太吃饭和学规矩的时间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练琴练字和温书中度过。
不知不觉就过了半月,周姑姑依旧在教赵沅钰站姿和行走仪态。赵沅钰从前从不知道原来走路也分为各种各样的走法。每当周姑姑讲到新的走路仪态,赵沅钰总忍不住瞠目结舌。周姑姑笑道:“这般就吓到了?你不知宫中嫔妃的规矩,便是走路时迈步的尺寸也有标准。如今我教你的莲步,凌波,不过是最简单的罢了。”
赵沅钰打了个冷颤,向困在宫闱的女人们表达了深深地同情。也对自己学的这些更有耐心起来。
仪态学起来速度总是要比琴棋书画快得多。老太太精心的养着赵沅钰,又添了她的自信,以至于赵沅琪再次出现在课堂上时,觉得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莲步轻移的女孩。从前的赵沅钰长得好,却一张脸上尽是唯唯诺诺,赵沅琪也越发瞧不起她,随意欺负。如今她步履闲适,意态从容,身上的气度与从前完全不同了,倒叫赵沅琪先露了怯,不敢轻易欺辱。
赵沅琪突然有些嫉妒赵沅钰,却隐隐有些害怕,上次她怒着脸给自己一巴掌的事仍记忆犹新。她只好自欺欺人的想,爹爹前些日子教我莫再冲动,我且饶她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