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算什么呢。若她不想,这个秋姨娘便是消失不见,谢玄朗也是不知不觉。
秋姨娘一双眸子之中,顿时流转了惊惧之意。
白薇薇一向对她们这些妾十分宽厚柔顺,如今自己动手动粗,秋姨娘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薇薇却连半点关注也没放在了秋姨娘身上,今时今日,她已经是被谢玄朗给气晕了。
谢玄朗这样子懦弱无能的人,到底有什么用处!
她便是个娇滴滴女子,也远远比谢玄朗多点胆魄。
谢玄朗,废物一个!
白薇薇始终认为,王珠是虚张声势的。
谢玄朗找了许许多多的理由,甚至将谢家安危这个理由给抬出来。然而实则最真实的理由,却只是谢玄朗内心深处对王珠的畏惧。
他始终不肯相信,自己能赢了王珠。
这等软骨头的男人,难怪白薇薇跟他成婚几载,仍然是对谢玄朗毫无情分。
而此时此刻,王珠的车队已经离开了幽州城了。
蓝太守送了又送,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那支孤独的队伍,便是踏在了北漠的荒原之上。
而此时此刻,天上一只老鹰飞舞着,豢养的老鹰监视地面的一举一动。
最后,这只猛禽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裴凰的手臂之上。
而在裴凰身边,却也是有人不觉相劝:“大小姐,谢家却也是迟迟未至,这其中也是不免会有什么阴谋吧?”
裴凰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心口已经是冷若寒冰。
可是当这些人提及了谢玄朗的时候,她的内心仍然是一阵子的剧痛!
谢玄朗,谢玄朗这个混账。
她太了解谢玄朗了,甚至此刻也是明白谢玄朗的心意。
“谢家?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他们不肯动手,要我们裴家除掉王珠,要借着陈国让大夏生乱。谢玄朗,他实在是,是会算计。”
甚至谢玄朗的背影后,隐藏着白薇薇的身影,裴凰也是一清二楚的。
“咱们也趁势而为,杀了王珠。到时候大夏乱了,也是不必再受气,曾经裴家在北漠的辉煌,必定也是会再次复兴的。我们裴家原本忠心耿耿,可是你们瞧瞧,如今我们像什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得毫无尊严。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夏朝廷的忘恩负义!今日,我们就用大夏皇族的鲜血,来发泄这几年裴家所受屈辱!”
裴凰如今虽然落魄了,不过她身为首领,倒也颇为煽动手下人的心绪。
王珠让这些裴家下属联想到这些年所受的屈辱,这些裴家的私兵,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顿时流转一缕杀意了!
裴凰抽出了腰间的刀,她身先士卒,便是这样子冲了下去。
她死死的盯住了王珠的马车,眼中充满了仇恨。
王珠,王珠,今日就来瞧一瞧,究竟还有谁来救呢?还能有谁救得了你!
裴凰眸光灼灼,眼中流转了森森恨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裴凰耳朵里面听到了如蜜蜂翅膀震动的嗡嗡的声音。
她愕然抬头,久经沙场的人自然是知晓,这是羽箭划破了空气的声音。
她耳边听到了惨叫,一瞬间身边居然是有许多具身躯纷纷的倒了下来了。
裴凰身子微微一侧,一枚羽箭擦过了她的手臂。
她只觉得一阵子痛楚,心中一瞬间却也是十分惊骇。裴凰不解,此时此刻,究竟又会有谁来救王珠?不应该有人来呀。
然而当裴凰抬起头来时候,眼中的惊骇恼怒之色却也是更浓了。
此刻冲撞自己的,居然是谢家的兵马!
王珠也是听到了外头的喧哗之声,她蓦然轻轻的合上了自己的眸子。
她慢慢的,慢慢的捏紧了自己的手掌,捏紧了拳头。
裴凰来了,她甚至不确定谢玄朗究竟会不会屈服。
然而自己,却也是就是要赌一赌。
然后,远处却也是传来的厮杀之声。
而这更是让王珠唇角流转一缕冷笑。
王珠的手掌,却也是并没有松开。
还没有完,一切还是在继续的。
当裴家冲撞之初,王珠已经是命人结好了盾牌,护住在了马车的周围。
甚至有人用准备好的扬声之物大呼:“裴凰,你忤逆叛乱,九公主岂能不知。只不过裴家是忠良之后,无凭无据!如今九公主和谢家联手,却也是诱出你这个叛贼!”
裴家的那些私兵顿时纷纷爆粗,污言秽语不断,自然是指证谢家的卑鄙。
只不过这些人叫骂之声,却也是顿时掩盖在了战场之上了。
王珠撩开了帘子,看着眼前的战局。
裴家人数原本就不敌谢家的私兵,并且被暗算在先,他们固然悍勇,人数却也是在不断的减少了。
就算这些人也让谢家私兵留下了几具尸首,可是那也是不敌失败的命运。
有些裴家的人十分勇悍,甚至杀到了王珠跟前。
只不过王珠身边东海龙卫扔出黑油,再引火焚烧。那些裴家的私兵顿时成为火人儿!
他们想要扑到王珠身边,却也是被盾牌一路拦住,再难寸近。而那些盾牌却也是绝不会被火所点燃。
这样子骇然的场景,让那些裴家的士兵甚至不敢再接近王珠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裴凰身边只有寥寥十数人。
谢玄朗虽然也是赢了,可是他却也是非常的狼狈。
这一次谢家也是损失了不少,谢玄朗非常心疼。
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谢玄朗,那时候自己那么样子高贵,那么样子美丽。
自己留意到了那个俊美的公子,而那个俊美的哥儿也是痴痴的看着自己。
那样子的回忆,对于一个女子,总是难以忘怀的。
她不顾那么多了,带着剩下了的人,朝着谢玄朗扑了过去了。
而伴随这次裴凰的冲刺,她身边的人尽数被谢家的侍卫剁成肉酱。
而谢玄朗却无裴凰那样子的伤感,裴凰已经力弱,谢玄朗却也是一剑刺穿了裴凰了。
裴凰胸脯起伏,恼恨的尖锐叫道:“谢玄朗,你够狠,你好狠。可是你居然与王珠合作,你是个蠢货,是个蠢货!”
她这种凶神恶煞的样子,让谢玄朗更加厌恶。
而看到谢玄朗面上的表情,裴凰却也是不觉彻彻底底的心冷了。
裴凰抓住了谢玄朗的剑,手掌滴滴答答的流血了。
可此时此事,裴凰却努力的让自己面上表情柔和起来。
“我们居然如此,我们居然是如此!”
裴凰眼眶一片湿润,勉力脸颊之上挤出了笑容:“谢郎,你虽亲手杀我,却是我自己的命,我其实并未当真怪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谢玄朗眼见裴凰活不成了,心中也微微有些怜悯。
到底相好过一场。
裴凰如今模样虽然已经无法让人爱慕,却也是更加让人觉得可怜。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裴凰若说起当年那些情事,说点软绵绵情话,又让谢玄朗觉得有些尴尬。
裴凰目光落在了谢玄朗身上,谢玄朗却也是不觉轻轻避开了裴凰的目光。
“谢郎,谢郎,我当真有些话儿要跟你说,我要死了,决不骗你。”
裴凰唇角溢出丝丝鲜血,却居然吐字清晰。
她样子看着说不出的真诚,说不出的情切。
周围的人都不觉想,听说裴大小姐当年跟谢小侯爷好过,似乎也是真的。
难怪裴大小姐都快死在了谢玄朗的手里面,临死之前居然还这样子的情意绵绵的。
看来男女之情,这般纠缠孽障,确实是难以形容。
裴凰言语真诚、温柔:“你的夫人静怡公主,也就是白薇薇,当年,当年我真的让好几个男人玩过她啊。我还灌了药,让我肚子里生不出。谢郎,这些年来,你实实在在的,捡了几个京城流氓穿过的破鞋。”
谢玄朗脸颊迅速的充血,猛然回过头来。
他实在没想到,裴凰这般口气,当众说的居然是这个。
周围的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而那些听到的人,眼神却也是顿时不觉变得微妙起来。
谢玄朗咬牙切齿:“裴凰!”
裴凰瞪着一双眼睛,一双眸子之中流转了无辜之色:“谢郎,谢郎,都是我不好,当年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才这么对你的未婚妻子。害得你这么多年,睡了一个玩烂货色。人家涂了羊血装处子,骗你这样子如此,哈如此重情重义的老实人——”
谢玄朗再忍不住,狠狠几剑捅过去,裴凰身子更是多了几个血窟窿。
便算不是王珠逼迫,此刻谢玄朗也是恨不得将裴凰碎尸万段了。
裴凰身子一下下的抽动,却也是再说不出话儿来。
可她那双眼睛仍然含着冷漠的讽刺的笑,就这样子的盯着谢玄朗。
谢玄朗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很想要将裴凰那双眼珠子挖出了,可又十分厌憎不乐意动手。
正自迟疑间,裴凰脑袋一歪,居然就这样子死了。
一股子血腥之气弥漫,在场的气氛却也是再难让谢玄朗待在此处。
他顿时扭头就走,面颊之上流转了那一缕说不出的厌恶之色,临走之前,甚至没有跟王珠说那么几句话儿来。
王珠缓缓的放下了车帘,慢慢的,慢慢的掩住了眼中一缕兴奋和幽润。
她那位白姐姐,必定是会千方百计劝说谢玄朗诛杀了自己。
可是谢郎不听啊。
谢郎,谢郎,这次我可当真是骗你而已。
你若杀了我,那也是没有什么法子。
王珠觉得自己运气是很好很好的。
随即王珠眼底的兴奋之情消散了,眼中反而流露出一缕灼灼坚毅之色。
此刻马车之中除了王珠的心腹侍婢,还有芳云姑姑。
方才那血腥的一幕,芳云姑姑也是尽数瞧在了眼里。
她心中不自觉有些畏惧,这就是大夏的九公主。
手腕狠辣,可是杀人却根本不用她自己动手。
芳云姑姑却也是奉承夸赞:“九公主手腕厉害,实在是令人佩服得很。”
王珠叹了口气,有些恼恨的挑着自己指甲套了:“姑姑说笑了,今日之事我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得意,反而是十分懊恼。不错,如今我是没有死。可是在这之前,我将自己置于险境,这就是我的失策。一个人若总是让自己处于惊险之地,这就足以证明自己的愚蠢。”
芳云姑姑更隐隐有些不安。
若说方才,她只佩服王珠的手腕和心计,然而如今王珠的心性,更是令芳云姑姑觉得畏惧和可怕。
明明方才王珠完成了一桩十分解气的算计,可是王珠却并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
如今中辰皇朝的少年天子,也是长于摄政王的阴影之下。
可是芳云姑姑却不得不承认,这位少年天子,是比不上眼前这位大夏的九公主。
芳云姑姑忽而有了一个念头,甚至于,连太后娘娘也颇多逊色吧。
这一个念头浮起来,芳云姑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她甚至不觉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将王珠和高贵的太后娘娘比较呢。
只是,这样子的一个女子,若引入中辰皇朝,是否便是所谓的引狼入室啊。
说不定,会遭此等女子反噬才是。
芳云姑姑心中如此忌惮,面上却也是说道:“还是多谢九公主照拂,竟让奴婢这样子的下贱之人,与你同坐一车,如此保护,实在是令我受宠若惊。”
王珠冉冉一笑:“芳云姑姑说哪里话。你来自于中辰皇朝,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芳云姑姑猜测不透王珠的心思,她知晓林墨初已经没有在队伍之中。而她更想要询问,好奇林墨初的去处。
只不过话儿到了唇边,却也是让她生生吞下去。
王珠倒是颇为大胆,如今幽州兵力空虚,便算是尽快召回,只恐怕也是需要两三日吧。
可是她倒是并不继续在幽州停留,而是一路向着中辰皇朝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