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全无平时的沉稳之态。
林墨初慢慢的,给了她倒了一杯茶水。
九公主已经除掉唐汾,借来粮食,更废了李从灵——
说到了这儿,林墨初面颊之上,却也是流露出了几许可惜之色:连那四皇子王竞,居然也是匆匆离去,不敢见这位九妹妹。
林墨初每说一句话儿,锦城公主面色就是不觉难看一分。
尸山血海又如何,在她瞧来,为了达到目的,就能不择手段。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悉心教导,以复国为第一要紧之事!
只要整个兖州变成人间地狱,那么就能借此煽动饥民,甚至起义造反!
短短时间,就会有几万人的队伍。
到时候占据几个郡县,就能将大夏的疆土生生割裂。
此事之前,锦城公主也是猜测此事也未必十分顺畅,可是却没想到这意外之事竟然来自那大夏九公主王珠。
之前不是打听过,这个九公主不过是个花痴而已,却是让自己处处受到了掣肘!
当初九公主匆忙离去,我竟没听到半点风声。一转眼,得到消息,方才匆匆前去刺杀,却没见有什么用处。不过这么几天,想不到她居然带着粮食归来。我的林公子,你居然还这般气定神闲。
锦城公主这样子说着,却也是生生压下了自己心中一缕心火。
她暗暗心忖,叶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林墨初不如预期,恐怕也是会将林墨初生生舍弃。
成为叶家的弃子,可并不是失去富贵那么简单。
林墨初知晓叶家太多秘密,一旦没成为叶家的掌令人,却也是会被叶家弃如敝履。
公主心中急躁,可是不会有什么好处。
林墨初温文一笑,却也是轻品茶水。
锦城公主再如何冷静自持,却也是终于禁不住焦躁起来!
只是正欲说些什么,她却瞧见林墨初轻轻晃动茶杯,几滴茶水顿时洒落出来。
锦城公主不觉讶然,若说林墨初因为心绪激荡,惹得自己茶杯都拿不住,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和林墨初认识多年,她又如何不知道林墨初的冷静?
这样子想着,锦城公主再也是按捺不住,生生的握住了林墨初的手腕。
杯子跌落在地上,林墨初一条手臂顿时露了出来。
这条手臂之上,有着累累伤痕,瞧着触目惊心。而这些伤痕,是新伤!
瞧到了这般光景,锦城公主脸色顿时变了。
她一伸手,就去解开林墨初的腰带。
锦城公主虽是女子之身,这一双手却也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
那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却定时用药水洗去了手指上的茧子。这样子一来,也是能隐藏她在人前的身份。
本来无论什么时候,这双手都是会十分稳定的。
可是如今,锦城公主这样子一双手,却也是轻轻颤抖。
如此去解开男子的腰带,却也是不带丝毫的**之念。
褪去了林墨初衣衫,露出了林墨初光润的背脊,上面尽数是累累伤痕!
至始至终,林墨初都是没曾反抗,只任由她如此作为。
瞧着林墨初背上的伤痕,这杀人如麻的女子,露出的一双眸子也是居然有些潮润之意。
到底是谁干的?她嗓音微微有些沙哑,隐隐有些杀意。
叶灵犀死了,我并不后悔,不过叶家,却是有些恼恨,自然是有些责罚的。照着叶家的家规,我应当被抽打这三百鞭子。
林墨初红唇之中,却也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其实这个结果,在推叶灵犀去死时候,他都是清清楚楚的。
虽然叶家并不知晓是自己谋害了叶灵犀,可任由这么个叶家的绝色美人儿身败名裂,并且死得如此凄惨,自然是要受些责罚的。
叶家将你当什么?明明你有这样子的才华,这样子的能力,却如此待你,竟没给你半点尊重。
锦城公主却也是嗓音有些嘶哑。
林墨初微微有些恍惚,他知晓这个女子凶残狠辣,满手沾染了鲜血,更是充满了狡诈和心计。可若这个世上,有一个人知晓自己的秘密,并且也是真心对自己有所爱的人,只能是眼前这个脸蛋儿大半时间都是隐藏在黑纱之后的血腥少女。
隔着面纱,锦城公主轻轻吻过了林墨初背上的伤口。
纵然是隔了一层薄薄的面纱,林墨初却也是隐隐察觉到了一股子的灼热之意。
明明各怀心思,可是却有一种相濡以沫,相互慰藉的感觉。
我不是说了,让你跟我一道,那也是胜过留在叶家。
林墨初瞧着自己身上伤痕,却不觉微微一笑:锦城,我是个十分忠于自己的人。我只想要富贵和权利,既没有你一门心思复国的情怀,也不想为了个女人,就一心一意奉献。
什么复国,他却没什么兴趣。
人生,就是如是。我就想要爬到最高的地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至于生死,又能有什么关系。若是甘于平淡,倒不如当真做个隐士。人生百年,匆匆而过,就应该十分爱惜的。既然是如此,拿性命做赌注,也是
林墨初这样子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如何在意。
话儿没说完,锦城公主就移过了林墨初的脸颊,隔着面纱,对着林墨初的唇瓣轻轻的吻了一下。
那唇瓣说不出的滑腻,微微有些温热之意。
林墨初没有拒绝的意思,眼神却也是微微发热。
这一刻,林墨初的神色,却也是晦暗不明:放心,怎么说呢,虽然最初我并不觉得九公主有什么本事。可这种场面,也并非没有想到。最初本想毁去郴州粮食,可那四皇子王竞,却也是舍不得。
接下来,他倒是要瞧一瞧,王珠可是能拆开自己这一局。
粮车缓缓行驶,踏入了兖州城中,沿途百姓也是十分欢喜。
王珠撩开了车帘子,轻轻的扫了一眼,却也是不觉若有所思。
兖州城一切均是井井有条,倒是让王珠不觉微微松了口气。
一路行来,诸多险恶,如今王珠虽然仍是觉得天空沉甸甸的,却也是稍稍的透出了一口气了。
人群之中,王珠并未见到晏修,却也是蓦然流转一缕莫名的焦躁之意。
若夏侯夕是一泓清泉,让王珠每次烦躁时候,都是不觉心安起来。那么晏修就好似烈火,好似寒冰。
总是撩拨王珠的心绪,让王珠有些意难平起来。
明知晓,晏修满腹算计的心思,甚至轻贱人命,也不把别的什么当做一回事儿。可内心之中,却总少不得有些念念不忘之感。
这一次王珠离开兖州,只给了晏修一封书信,并未见面。
她如今内心思忖,也是当真不知晏修是怎么想的。
也许,她应当只跟晏修相互利用,不谈其他。
更何况,晏修这样子的人,内心到底是在琢磨什么,自己也是不得而知。
方才回到了木兰行宫,紫枝将一封书信过来,正是晏修所送。
王珠微微犹豫,轻轻的将这封书信拆开,却也是见着雪白的宣纸之上,写着八个大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面颊蓦然流转了一缕热意,却也是生生压了下去。
可是心尖儿,却也是微微有些惆怅之意。
数日不见,陈蕊样儿已经是有些憔悴之色,只不过一双眸子却也是灼灼生辉。
画梅眼见王珠回来,心中自也是十分欢喜,送上了一盏热茶。
王珠品了一口茶水,这茶杯之中加了白菊荷叶等物,一股子沁凉之意顿时也是不觉传来,当真是透人心脾。
墨柔眉宇之间,却也是蕴含了一缕忧愁之色:九公主离去之后,兖州城中,确实有些议论之声。加之九公主扣住了满城的权贵,自然是难免惹人非议,更是有人蠢蠢欲动。这兖州没些人压制这些事儿,当时也是,也是有些难办。
王珠轻轻一挑眉头,知晓此事必定有些不是。
之后,皇后娘娘出面,不但出面表示自己留在兖州,九公主和朝廷并不会不理会。而且,还呵斥兖州官吏尸位素餐,实在是无能之辈。九公主所为之事,皇后娘娘都是一并应下来了。
墨柔这样子说话,顿时也是出乎王珠的意料之外。
王珠的记忆之中,母后性子十分柔和,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她这位皇后,也从来没用什么十分过激的举止。
陈后恪守本分,更不会插手朝廷之事。夏熙帝素来多疑,后宫不得干政之事,是夏国后宫嫔妃都是必须遵守之事。
更不必说,陈后这个皇后,也要如此行事方才能令夏熙帝放心。
王珠行为出格,那也罢了,可是却没想到母后居然是会赞同这件事情。
这些事情,自己都是瞒着母后,更不想陈后牵扯其中。
以后自己纵然有些不是,也是她这位九公主跋扈,却和陈后没什么关系。
可是却也是没想到,陈后如今,居然是这样子的招摇。
这实在也是让王珠吃惊得很。
母后,母后如此,为什么不劝住她?
王珠清秀的面颊添了一缕裂痕,容色间顿时添了一缕惶恐。
她身子孱弱,病体未痊愈,居然让她出面,可是会耽搁母后养病。
涉及了陈后,王珠一颗心却也是不觉往下沉。
原本觉得自己一切事情都是瞒着母后,可是陈后却也是全部都知晓了。
其实陈后的心思,王珠何尝不明白呢?
她这是替自己,将所有的责任都抗下来!
只要想到此处,王珠内心就一阵子酸楚。
墨柔却只得说道:皇后娘娘下令,谁能不遵呢。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虚弱而已。况且,娘娘还说,九公主年纪轻轻就为了兖州百姓担了这恶名,她这个母后,于心不忍。
王珠听得眼眶发酸,一时说不出话来。
为了平定兖州局势,皇后娘娘还游走各处,安抚灾民。如此一来,兖州灾民方才不曾暴动起来。只是,只是却有些事儿不好——
墨柔说到了这儿,却也是微微有些迟疑起来。
王珠抬起头,淡淡的说道:既是如此,又有什么不好?
如今,九公主回来,解决了粮食之急。只是却也是,另有一处不好,兖州各处,都有人患上了瘟疫。这些疫病,倒是有些古怪。而且,而且——
就是墨柔这种淡然的性情,也是顿时觉得难以启齿了。
王珠冷冷说道:而且什么?
墨柔只得将实话说出口:而且坊间有些传闻,只说是,是皇后娘娘身上有病,方才将疫病传给他们。
房间之中,顿时不觉一静!
王珠面色铁青,在场之人无不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哐当一下,王珠将手中茶杯扔在了地上,顿时发出了清脆之声。
这些是找死!
她面色铁青,一瞬间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嗜血之意了。
墨柔顿时说道:是了,这却是误会。皇后娘娘已经是出了疹子,并且伤口已经结疤,那是绝不会传染。我瞧如今谣言纷纷,必定是有心人作祟。这些人,就是为了诋毁皇后娘娘的清名。
王珠眼中流转了几许冷光,却也是没有什么言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倘若兖州城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只恐怕骚乱难平,闹成一锅粥。
这暗处之人,果真是好生有手段。
若是扒出这个人,她是绝不会饶了这个人。
木兰行宫之中,白薇薇听到了谢玄朗消息,顿时匆匆赶过来。
对于这个夫君,白薇薇并无什么情分在,可是只有谢玄朗在这儿,自己才有所依靠。
听说谢玄朗归来,白薇薇自然也是欢喜。
重回兖州,谢玄朗漫不经心的逗弄鸟儿,容色却也是晦暗不明。
等接走了白薇薇,自己也必定是要离开兖州了。
那鹦鹉被谢玄朗戳住了,很是不快,蓦然就抓了谢玄朗手掌一下,留下了几道血痕。
而谢玄朗顿时面色沉了沉,眼底流转几许的寒芒。
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手掌被这鸟儿抓伤,更要紧的是,谢玄朗不禁想起晏修那只白鹦鹉。
这但凡鹦鹉,都是令谢玄朗厌恶。
正在此刻,却见白薇薇匆匆而来。
见到了谢玄朗,白薇薇就如乳燕投林,投入了谢玄朗的怀中。
夫君,你可算是回来了,薇薇,薇薇这些日子都是想念你得紧。若不是想要见到你,我,我宁可死了。
眼见白薇薇语出真诚,谢玄朗也是不觉有些动容。
自己一直对王珠念念不忘,当真是瞎了眼珠子。
眼前的夫人,千依百顺,待自己可是好得很。
白薇薇顿时流转了几许感慨:夫君,亏得九妹妹有些良心,肯放了你回来,否则我也是当真不知如何自处了。如今咱们虽出不得木兰行宫,只不过这儿宫婢倒是对我们颇为礼遇。不若,我炖煮些补品,好生为你补补身子。
谢玄朗这些日子一路奔波,也是颇为辛苦。
如今眼见白薇薇这样子熨帖,谢玄朗心尖儿也是微微一暖。
等白薇薇去准备晚膳,谢玄朗伸手揉揉额头,忽而就微微有些晕眩。
白薇薇说是亲手炖羹汤,其实大部分让下人去做,自己不过走一走,随意应个景儿。
此时此刻,白薇薇的心尖儿,却也是忽而想到了王曦。
留在谢玄朗身边,自己无时无刻都是在做戏。越是如此,白薇薇也是越发贪恋王曦的温柔。
想到王曦和那姜翠影双宿双栖,白薇薇心尖儿顿时有些酸楚之意。
等到炖煮好补品,白薇薇也不觉给谢玄朗送过去。
谢玄朗手支额头,似乎有些不是。
白薇薇语调娇柔:夫君,还是尝尝我的羹汤如何。
她不过轻轻碰了谢玄朗一下,谢玄朗却也是咚的倒在了地上。
白薇薇顿时大惊失色,随意一拉,却瞧到了谢玄朗领口之处,顿时多了些水泡。
仿若见到了什么污秽之物,让白薇薇顿时也是为之缩手。
一股子厌恶之意,顿时也是不觉传了过来。
这些日子,白薇薇也是听闻了兖州那些个瘟疫之事。想不到谢玄朗出去了一遭,居然染上了疫病。
白薇薇顿时流露出厌恶之色,并且不自觉的,离得谢玄朗远一些。
下意识间,白薇薇顿时狠狠的擦了自己手掌两下,心中却也是充满了惧意。
怎么好端端的,谢玄朗居然得瘟疫了?
想到了刚才自己居然抱住了谢玄朗,如此亲密,白薇薇顿时恨不得沐浴一番,将自己洗得干净一些。
而谢玄朗额头发烧,面颊之上却也是添了一缕赤红之色。
白薇薇提起裙摆,不顾而出,全然不理会谢玄朗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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