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相同。
年庭翰却沉声道:“实话说,我却觉得如今仕途艰难,没有金钱开路、后台撑腰可谓寸步难行,就算做出政绩来,上面也能轻易将之抹杀了。而最终勉强入阁拜相了又如何呢?阁臣们之间彼此掣肘,也难做出足以升爵的政绩,卸任后不过就是一朝议大夫,等同于武爵里的子爵罢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激动起来,双眼放出异样的光彩,挥舞着手道:“大丈夫生于世,自当有一番作为,如今这世道纵然不能裂土封王,但我年庭翰也立志要成为公侯那等人物,又岂是区区一个子爵能打发得了的!”
这小子真尼玛狂……朱伯涛心中忍不住嘀咕道,却也感叹起自己的好运来,一穿越就成了大明皇子,这裂土封王倒是轻轻松松。
不过光从理论上说,这小子有一点却是说错了,如今的贵族体系中上限并非公爵,而是裂土分封的藩王,只不过对于非宗室来说,需要满足的条件太过艰难,自天启以来却是没一人达成。
那条件倒也不算复杂,只是于倾覆之际力挽狂澜并复兴大明者罢了。
而说起来,那位桓宗当年甚至还给外姓藩王留下了一个和平登基的通道,那就是若皇帝驾崩时无后,将由伯爵及以上的文武拥爵者加内阁成员组成的上议院,从藩王中投票决定皇位的继承人。
这里的藩王可没说一定要是宗室。
之所以这样设计,却是因为能满足条件封王者,恐怕也多是如曹操那等权势滔天之辈,若是不给他条路让他想办法进来,恐怕他会直接走篡位的套路,而届时留给宗室的,只可能是被屠杀的命运。
年庭翰这时候却逐渐平静了下来,继续道:“而当初我和曹邵辉交恶,不过因为他嘲笑我这文臣子弟不可能通过参军出人头地,而我说我将来肯定要超过他老子曹延罢了。他本想整我一番,不料却被我跑掉,从此越发恼怒,在校内不好动手,但在校外每次碰见都想对付我。”
说到这里,他忽而冲朱伯涛傲然笑道:“不过曹邵辉那家伙太蠢,每次都抓不着我,哈哈!”
朱伯涛同他又聊了聊,发觉他倒是一个十分有才华的人,对许多问题都有独到的见解,比方说如今这个火枪兵和长矛兵结阵作战为主的时代,他却认为如铠甲和很多冷兵器如今已经不再实用,骑兵、火枪兵和炮兵终将主宰战场。
只不过朱伯涛却觉得他自信得有点过了头,最后就显得狂妄。
“总感觉年庭翰这个名字在昨天之前就曾经听过……”告别这位狂生后,朱伯涛走在路上,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走到宿舍门口时,他忽然猛地想起了上次期末考试期间听过的一件趣闻,当下却是忍不住骂了出来:“我靠,我想起来了,这厮就是四年级那位战役模拟满分但战例交白卷的猛人!”
“什么猛人?”宿舍里乔安的声音传了出来。
“额,没啥……”朱伯涛还想随口解释几句,忽然间反应了过来,当下推开门,却看到他那五个室友竟早已先到了宿舍,其中四位正兴高采烈地围坐着打马吊牌,而胖子乔安则为了减肥趴在门前地上做俯卧撑。
看了看看那一桌原始的麻将,朱伯涛忽而想起明末降清的吴伟业那句扯淡的“明之亡,亡于马吊”,再看着众人那乐在其中的神情,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啥时候被放出来的?”朱伯涛忍不住问。
沐思诚放下手中的牌,笑着道:“差不多半个时辰前,话说你要不要来一盘?”
朱伯涛摆摆手谢绝道:“不用了,我打算等会去西边的澡堂冲洗一番,如今身上一股酒臭味。”
“周涛,你知道么,这次处罚之所以这么轻,据说却是定国公他老人家顶着曹家压力决定的。”孙晓却是兴奋地冲朱伯涛道:“定国公真不愧为我大明军人楷模,不但是一代名将,德行上更是公正无私!”
朱伯涛当即附和地笑了笑,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跟定国公的谈话过去了那么久,他倒也反应了过来,其实先前定国公称自己夹在中间为难,与其说是为了彰显公正,倒不如说是在寻求自己的谅解。
毕竟,虽然如定国公所说,曹家徐家毛家都是将门中拥有不小影响力的家族,但这些就算加在一起,同皇室一对比却是不算什么了。
集体关一天禁闭,看似很公平,但一个将军的小儿子能和皇子平等对待么?
其实定国公还是偏心了,只不过他偏心的对象是曹邵辉那一边,而外人又不知道自己皇子的身份,只怕都以为他在为朱伯涛他们主持了公道,避免了权贵的加害。
这样的处罚,不过相当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定国公,顶着皇室的压力,对军中新贵曹延的一次示好罢了。
只是,每当想起那个坦诚告诉自己他这样做原因的老人,想起他那说起自己“没几年可活”时平淡的语气,朱伯涛却感觉自己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看来我真是个好人啊”朱伯涛想到这里,忍不住苦笑出声来。
“好人?”薛跃却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就你?还是赶快洗洗吧!”